“星道友，請隨我來。”徐青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
白玉高塔，第九層。
這裡並非封閉的塔室，而是一片露天的平台。平台四周雲霧繚繞，伸手可觸星辰。站在此處，可俯瞰整個天道院三十六仙山，乃至更遠處的萬裡河山。
平台中央，一名身穿樸素灰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背對而立，仰望著星空。他身形瘦削，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但站在那裡，卻仿佛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有種說不出的和諧與深邃。
柳玄風帶著淩雲落在平台上，恭敬行禮：“院長，人已帶到。”
灰袍老者緩緩轉過身來。
那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皺紋深刻，眼神溫和，就像一個普通的鄰家老翁。但淩雲在看到那雙眼睛的瞬間，心神劇震！那眼睛深處，仿佛有無數星辰在誕生湮滅，有萬千法則在交織演繹，有過去未來在流轉更迭……隻一眼，就幾乎要讓他的道心失守！
八源之力自發運轉，混沌道種嗡鳴，才堪堪穩住心神。
“哦？”灰袍老者眼中閃過一絲訝色，“竟能承受老夫的無意一瞥？有趣，有趣。”
他上下打量著淩雲，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直視本質。
“晚輩淩雲，見過院長。”淩雲定了定神，恭敬行禮。
“不必多禮。”灰袍老者擺擺手，示意柳玄風退下。柳玄風躬身離去，平台上隻剩下老者與淩雲二人。
“老夫姓薑，單名一個‘衍’字，忝為天道院院長。”老者緩緩道，“淩雲，可知老夫為何要見你？”
“晚輩不知。”
“因為你身上的因果，很有趣。”薑衍院長走到平台邊緣的石桌前坐下，示意淩雲也坐，“飛升池記錄顯示，你是通過‘非常規通道’飛升，且通道蘊含一絲‘奇點氣息’。測仙碑因你而損，心性考核得‘無暇’評價。更關鍵的是……”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你體內，有至少八種不同本源的氣息在完美循環。這在凡仙境修士身上，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能告訴老夫，你是如何做到的嗎？”
淩雲心中一凜。這位薑院長果然深不可測，竟能一眼看穿他八源歸一的本質！雖然對方未必能認出源核，但能感知到八種本源氣息，已足以證明其境界之高。
“晚輩在下界時，曾得遇機緣，獲取了幾種本源之物，後經功法融合，僥幸成就。”淩雲斟酌著措辭。
“機緣？本源之物？”薑衍院長似笑非笑，“能讓凡人界修士融合八種本源而不衝突，這等‘機緣’，恐怕不簡單吧？而且，你身上還有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氣息。”
他伸出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點。
一點金光自他指尖綻放，那金光中蘊含著一種堂皇正大、卻又帶著某種“監督”意味的法則氣息。
淩雲體內的係統，在這一刻，竟產生了微弱的共鳴！
“這是……”淩雲瞳孔微縮。
“這是‘火種’的氣息。”薑衍院長收起金光，淡淡道，“雖然很淡，且被某種更高層次的加密遮蔽，但本質沒錯。你是‘火種計劃’的選中者，對嗎？”
火種計劃！
這個詞從薑衍院長口中說出，讓淩雲心神大震！他終於遇到了一個知曉“係統”來曆的存在！
“院長知道‘火種計劃’？”淩雲沉聲問道。
“不僅知道，老夫當年，也曾是‘監督者機製’的觀察員之一。”薑衍院長語出驚人，“雖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老夫幾乎要忘記那個身份。直到感知到你身上的火種氣息。”
他看向淩雲，眼神複雜：“‘火種計劃’是監督者機製為應對某些‘病態宇宙’而投放的糾錯程序。選中者將獲得輔助係統，引導其彙聚本源，修複宇宙根基。看來，你來自的那個下界，問題不小。”
淩雲深吸一口氣，知道在這等存在麵前，隱瞞無益，便將下界遭遇聖殿、彙聚源核、對抗逆序、最終引動奇點飛升的經曆，選擇性地講述了一遍。關於係統的具體功能、源核的詳細能力等核心秘密，則略過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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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衍院長靜靜聽著，不時微微點頭。
“……最終，晚輩與同伴通過奇點共鳴開啟的通道，飛升至此。”淩雲說完，看向院長。
“聖殿……逆序之力……”薑衍院長喃喃道，“果然，那股令人厭惡的力量，又開始在諸天萬界蔓延了。看來，‘淨化派’的那些家夥，始終沒有放棄他們的瘋狂計劃。”
他看向淩雲，神色嚴肅：“淩雲，你既為火種選中者，又已飛升仙界，那麼有些事，你也該知道了。”
“請院長指點。”
“首先，關於‘監督者機製’。”薑衍院長緩緩道，“那是淩駕於諸天萬界之上的、維持多元宇宙平衡的至高規則集合體。它沒有自我意識，隻有預設的‘程序’。‘火種計劃’是它應對宇宙病變的常規手段之一。而‘逆序之力’，則源自監督者機製內部的‘bug’，或者說，是某些試圖篡改規則、達成私欲的‘異常程序’具現化。”
“監督者機製內部……也有問題？”淩雲皺眉。
“任何龐大的係統，運行久了，總會出現問題。”薑衍院長歎道，“監督者機製太過宏大，其內部規則複雜到連大羅金仙都無法完全理解。在無數紀元的運轉中，某些規則節點發生了‘畸變’，產生了自我意識，它們認為某些宇宙‘低效’、‘冗餘’，應該被‘淨化重啟’。這些畸變節點，便是‘淨化派’的源頭。它們投放的‘逆序種子’，便是聖殿的力量來源。”
淩雲恍然。這與他在奇點處感應到的信息基本吻合，但更加詳細。
“其次，關於仙界。”薑衍院長繼續道，“仙界，並非唯一的上界。在無儘虛空中，存在無數類似仙界的‘高維世界’。它們有的是仙道文明，有的是神道文明，有的是科技文明，有的甚至是無法理解的怪異文明。這些世界共同構成了‘諸天萬界’。”
“諸天萬界之間，有交流，有競爭，也有戰爭。仙庭，便是仙道文明在諸天萬界中的代表勢力之一。而我們所在的仙界，是仙庭統治下的核心世界之一。”
“你飛升至此，是機緣，也是因果。因為你身上的火種氣息，與仙界本源有著某種親和。更重要的是……”薑衍院長目光深邃，“仙界，即將迎來一場大劫。這場大劫，與逆序之力，與淨化派，密切相關。”
“大劫？”淩雲心中一沉。
“具體細節，天機混沌，老夫也無法完全窺清。”薑衍院長搖頭，“隻知劫起之時，諸天動蕩，萬界染血。而你，作為火種選中者，身處因果中心，恐難置身事外。”
他站起身，走到平台邊緣，望著浩瀚星空：“老夫今日見你，一是確認你的身份，二是提醒你，三是……給你一個選擇。”
“選擇？”
“你可以選擇留在天道院，安心修煉，儘快提升實力。院內資源，你可優先使用。待你修為足夠，自會接觸到更多秘密，參與應對大劫。”薑衍院長轉身，目光灼灼，“或者，你也可以選擇現在就接受一些危險任務，提前接觸劫難核心，但風險極大，隨時可能隕落。”
淩雲沉默片刻，問道：“若晚輩選擇留在院內修煉，需達到何種境界，方能接觸核心？”
“至少真仙。”薑衍院長道，“真仙之下，皆為螻蟻，連知曉真相的資格都沒有。”
真仙……凡仙、地仙、天仙、真仙。中間還隔著三個大境界。即便有係統輔助，想要修成真仙，也絕非短時間能做到。
“若選擇提前接觸任務呢？”淩雲又問。
“近期，天道院將組織一批精英弟子，探索一處新發現的‘古仙遺跡’。”薑衍院長道，“那遺跡位於仙界與混沌海交界處，疑似與某個失落的上古仙道文明有關。遺跡中可能藏有對抗逆序之力的線索，但也危險重重，即便有金仙領隊，隕落率也在三成以上。”
古仙遺跡……對抗逆序之力的線索……
淩雲眼中光芒閃爍。他不是一個喜歡被動等待的人。與其按部就班修煉，不如主動出擊，在危險中尋找機遇。
“晚輩願參與遺跡探索。”淩雲做出了選擇。
薑衍院長似乎早有預料，並不意外，隻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好。遺跡探索將在三個月後出發。這三個月，你可在院內安心修煉，熟悉仙界環境，提升實力。屆時，院內會通知你具體事宜。”
他取出一枚紫金色的令牌，遞給淩雲：“此為‘天道令’，憑此令你可自由出入院內大部分區域，包括‘秘典閣’前三層、‘悟道崖’、‘煉心路’等。每月可領取的資源份額，也會通過此令發放。”
“多謝院長。”淩雲接過令牌。
“去吧。好好準備。”薑衍院長揮揮手，重新背過身去，仰望星空，“記住，時間不多了。”
淩雲躬身一禮，轉身離去。
當他走出白玉高塔時，天色已近黃昏。九曜仙宮灑下柔和的餘暉，將整個天道院染成一片金黃。
握緊手中的天道令，淩雲望向遠方。
古仙遺跡……逆序線索……仙界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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