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學的三月中旬，就開始時不時降雨，此時一輛黑色商務車在雨水衝刷著坑窪不平的工業區道路，泥濘中艱難前行。車輪碾過水坑，汙水"嘩啦"一聲濺在車窗上，模糊了外麵的景色。
蘇媛媛“這鬼地方，也太破了。”
她盯著手中的地圖，指尖在第九個被標記為"已考察"的工廠圖標上重重一劃，持續一星期了依舊沒找到理想的廠家。
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連續這麼多天的高強度考察讓她的聲音都變得沙啞："這已經是第九家了，要麼產能不足，要麼設備老舊，根本達不到我們的精度要求，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挨著蘇媛媛的曲晶晶翻動著手中厚重的工廠資料冊，紙張嘩啦作響。突然，她的手指停在某一頁邊緣的一行小字上："等等，開發區最北邊還有一家"至臻電子"......"她猛地睜大眼睛，"資料顯示他們曾經給諾基亞做過二級代工！我們去看看。"
"諾基亞的二級代工廠？"蘇媛媛一把搶過資料冊，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怎麼現在才看到？"她疑惑的問道。
曲晶晶苦笑："因為這家廠兩年前因為經營不善就停產了，工商信息顯示已經進入破產清算程序。所以我們就忽略了。"
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規律的聲響。司機小王透過後視鏡看向兩位女上司："還......還去嗎？"
蘇媛媛和曲晶晶對視一眼，下定決心異口同聲說道"去！"
於是小王打開轉向，調頭。按照這家代工廠地址開去。當他們來到至臻電子廠，發現這個廠子比想象中還要破敗。
生鏽的鐵柵欄大門歪斜地半開著，門柱上斑駁的廠牌搖搖欲墜。保安亭的玻璃碎了大半，裡麵堆滿發黃的舊報紙。院子裡雜草叢生，幾叢野蒿甚至從水泥裂縫中竄出一人多高。這裡就是一片廢墟。
"天啊，這地方真的還能用？"曲晶晶踩著5厘米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跨過一堆碎磚，心疼地看著鞋麵上濺到的泥點。
"吱呀——"
廠房側麵的小鐵門突然發出刺耳的聲響。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探出頭來，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她們："你們是乾什麼的，你們找誰？"
"您好！老伯。"蘇媛媛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從包裡掏出一張嶄新的名片遞過去"我們是沐言科技的，想了解一下貴廠相關情況，我們打算找一家手機代加工廠。"
老人用布滿老繭的手指捏著名片，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沐言科技？重來沒聽說過。"他搖搖頭，"至臻電子廠兩年前早黃了，現在就剩我和兩條看門狗了，你們回去吧。"
曲晶晶不甘心地追問："老伯，聽說這裡以前給諾基亞代工過？那些生產設備現在還在嗎？"
"在是在......已經是一堆廢銅爛鐵了"老人歎了口氣，指向身後黑洞洞的廠房，"都兩年沒通過電了。你們真要去看？"
曲晶晶連連點頭“去，看看去，麻煩老伯你帶我們去看看。”
老伯帶領眾人來到裡麵的廠方=房，他推開沉重的車間大門，一股混合著機油和灰塵的氣味撲麵而來。
蘇媛媛捂住口鼻，卻在下一秒僵在原地——
近萬平方米的無塵車間裡，十幾台大型設備整齊排列，全部罩著防塵布。從輪廓就能辨認出，這是一條完整的手機生產線！
她顫抖著手掀開最近一台設備上的防塵布，灰塵在陽光下飛舞，露出裡麵泛著金屬光澤的進口加工機。機器表麵的保護膜都還沒撕掉，操作麵板上的指示燈仿佛隨時會亮起。
"這是2004年新買的，花了一千多萬。"老人撫摸著機器外殼，像在撫摸老戰友，"結果剛調試好，諾基亞就撤單了。"他苦笑著指向車間儘頭，"那邊還有aoi光學檢測儀和全自動錫膏印刷機，全都是新的。"
曲晶晶快速拍下設備型號發給技術團隊。不到五分鐘，她的手機就瘋狂震動起來——王鑫回複了一連串驚歎號："這他媽是日本原裝的nxtiii！精度0.025，比我們現在用的高兩個等級！李總知道了嗎？！"
蘇媛媛的心臟狂跳，她強自鎮定地問："大伯，這廠子現在誰說了算？你能聯係上管事的人嗎？"
"現在是銀行唄。"老人從兜裡掏出一包皺巴巴的紅塔山，"欠了一千多萬貸款，設備全被查封了。"他吐出一口煙圈，"上個月還有個南方老板來看過，嫌麻煩沒要。"
三小時後，劉子怡開著她那輛鈴木載著李沐言急刹在廠區門口。
李沐言帶著劉子怡大步流星走進車間，身後跟著從燕京連夜趕來的技術團隊。王鑫像見到玩具的孩子一樣撲向生產線，熟練地檢查著各個模塊。
"傳動導軌沒生鏽！真空吸嘴全部密封保存！"王鑫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調，"老大，這些設備保養得比我們正在用的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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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言轉向老人："如果我想買下這些設備，需要走什麼程序？"
"那得找津門銀行的吳主任。"老人掏出一張泛黃的名片，"不過聽說已經流拍三次了，價格從一千萬降到五百萬都沒人要。"
李沐言的眼睛微微眯起——這個價格還不到新機的二分之一。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林小雨，幫我查一下津門至臻電子的抵押情況......對，他們之前為諾基亞的生產線代工。"
掛斷電話，他的目光掃過整個車間，突然停在角落一堆不起眼的木箱上："那些是什麼？"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牙："諾基亞留下來的備用零件，全是原裝進口貨。當初查封時沒登記，就一直扔在這了。嘿嘿。"
王鑫已經撬開一個木箱，裡麵整齊碼放著數百卷未拆封的飛利浦錫膏。"臥槽！這些現在市麵上一卷就要八千多！"他顫抖著翻開另一個箱子，"還有村田的貼片電容，這些至少值......"
"彆算了。"李沐言打斷他，轉頭對蘇媛媛說，"聯係這家銀行負責人，就說我們有意向收購這個廢棄的廠子"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順便問問，他們接不接受沐言科技的股權抵部分貨款。"
“好的。”蘇媛媛拿起手機向遠方走去了。
李沐言看著蘇媛媛的背影，皺了皺眉頭，希望你不要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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