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倒計時，像惡魔的瞳孔，冰冷地懸浮在電腦屏幕中央。【715958】、【715957】……數字無情地跳動，每一次減少都像重錘敲擊在病房內每個人的心臟上。
71小時。不到三天。
這不是警告，這是行刑通知書。
劉子怡捂住嘴，抑製住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呼，臉色慘白如紙。張舒窈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71小時……這個時間點有什麼特殊含義？第三屆移動通信技術峰會？還是我們原定的‘春秋’量產紀念日？”
“不重要了。”李沐言的聲音嘶啞得可怕，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跳動的數字，仿佛要將屏幕燒穿，“重要的是，他這次是認真的。”對手已經失去了貓捉老鼠的耐心，決定收網。
絕對的恐懼之下，反而激發出極致的冷靜。
“老趙！”李沐言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厲色，“‘堡壘’協議作廢！啟動‘蜂巢’協議！所有核心人員，包括秦峻、王鑫及其團隊，立刻進行分散轉移！化整為零，潛入京都大學不同的研究生宿舍、實驗室、圖書館密集書庫，甚至校外安全屋！切斷所有非必要聯係，進入絕對靜默狀態！每個小組配備獨立的安保和通訊渠道，彼此不知曉其他小組位置！”
蜂巢協議，意味著將最重要的核心打散隱藏，如同蜂群分散於無數巢穴，即使一處被毀，火種猶存。這是最後的手段，代價是研發進程將幾乎陷入停滯。
“是！”老趙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執行。時間就是生命。
“子怡！遠航科技的發布會立刻取消！所有對外宣傳全部停止！公司進入‘技術性調整’狀態，對外宣稱因火災影響，需要進行全麵內部審查和業務梳理！”李沐言語速快得驚人，“同時，讓你找的第三方，開始‘正式’接觸有意向的買家，洽談出售遠航科技渠道和專利包的事宜，動作要逼真！”
他要製造出一種沐言科技即將分崩離析、斷臂求生的假象，迷惑對手，為“蜂巢”的轉移爭取時間。
“舒窈！你那邊不要停！繼續深挖‘江’姓學者和‘寰宇科工’！重點查他們近期的資金流動和人員異動！尤其是71小時這個時間點前後，有沒有大額資金流出或異常的人員派遣記錄！”李沐言幾乎是在吼，胃部的劇痛讓他額頭青筋暴起，“還有！查京都大學內部，特彆是創業中心、土木水利學院、以及所有與材料、電子相關的院係，最近有沒有新入職的、背景存在疑點的教職工、訪問學者甚至保潔、保安！”
對手能如此精準地掌握他們的動向，甚至能滲透創業中心，內部極有可能還有未被發現的眼線！
整個沐言科技的核心層，如同一台精密而瘋狂的機器，在李沐言一道道近乎搏命的指令下，極限運轉起來。恐懼被壓榨成燃料，絕望被鍛造成武器。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屏幕上的倒計時如同催命符：【673412】。
病房內，隻剩下李沐言粗重的喘息聲和劉子怡不斷撥打電話、壓低聲音安排的急促語調。張舒窈已經帶著她的筆記本電腦，轉移到隔壁房間，進行更高密度的信息篩查。
每一秒都漫長如年。
突然，張舒窈猛地推開連接門，臉上帶著一種極度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手裡拿著打印出來的幾份材料。
“沐言！子怡！你們看這個！”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
李沐言和劉子怡立刻聚焦過去。
張舒窈將材料攤開在床上。第一份是來自海外某個學術誠信數據庫的模糊記錄，顯示數年前一篇關於納米催化材料的論文曾涉嫌數據造假，共同署名者之一是個華裔名字“jiangchen”，但最終調查不了了之，論文也未正式發表。
第二份是通過特殊渠道獲取的、極其簡略的出入境記錄片段，一個名叫“jiangtao”的美籍華裔材料科學家，於兩年前頻繁往返於北美和東亞某島國，時間點與吳院士提到的那個非正式報告會高度吻合。
第三份，也是最致命的一份，是張舒窈通過多層離岸公司殼套殼查詢到的、寰宇科工那個開曼基金近三個月的一筆異常資金流出記錄——一筆高達八百萬美元的資金，最終流入了一家注冊在東南亞、名為“黑水國際backaterinternationa）”的私人軍事安保公司pc）的賬戶！資金用途標注為“技術谘詢服務”，但支付時間，恰好就在沐言科技火災發生前一周！
而接收這筆資金的“黑水國際”，其背景極其複雜，以承接各種灰色地帶的“安保”和“谘詢”任務而聞名！c的資金往來……所有的蛛絲馬跡，似乎都隱隱指向了一個模糊而恐怖的輪廓！
“jiangchen……jiangtao……‘professorj’……寰宇科工……黑水國際……”李沐言喃喃自語，將這些碎片拚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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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不是一個單純的學者或商人，而是一個可能擁有黑暗學術背景、與境外pc勾結、掌握著危險技術、且行事毫無底線的瘋狂人物！
“立刻！把所有這些材料，通過絕對安全的渠道，匿名提交給市局刑偵總隊那個聯係人！還有匡院長和劉副院長！”李沐言當機立斷，“特彆是與pc的資金往來，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商業犯罪的範疇！”
這是足以引起國家暴力機關高度重視的鐵證！
c資金往來的消息，巧妙地‘泄露’給方敏師姐。她知道該怎麼做。”
輿論的武器，有時也能殺人於無形。
張舒窈立刻照辦。
就在信息發出的同時，李沐言的電腦屏幕上，那個血紅色的倒計時，忽然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數字變得有些模糊，仿佛信號受到了某種乾擾。
雖然它很快又恢複了正常，繼續無情地跳動【651103】。
但這一下短暫的閃爍，卻沒有逃過李沐言的眼睛。
他猛地意識到——對手並非全知全能！他的信息優勢，並非不可撼動！當觸及到某些真正的核心機密比如與pc的資金鏈）時，他也會緊張，他的係統也會出現波動！
這是一個微小的，卻至關重要的信號！
“他怕了。”李沐言盯著屏幕，嘴角第一次勾起一絲冰冷而銳利的弧度，“他也並非不可戰勝。”
反擊的號角，終於在這一刻，吹響了第一個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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