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簡意賅,沒有任何稱謂,沒有任何寒暄,冰冷得像機器的應答。
李沐言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將那個偽造的、位於京都大學老校區廢棄實驗樓的坐標信息,以及“教授”“江濤”、“i..t.”、“夜鶯”等關鍵情報,濃縮成一段高度加密的數據包,再次發送過去。
他不需要解釋,對方也不需要。這是一場純粹的交易,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次基於古老契約的召喚。
信息再次顯示“送達”。
電量:58。
黑色背景的屏幕上,白色小字再次浮現,這次多了幾個字:
“72小時。靜默。”
隨即,屏幕徹底熄滅,無論李沐言如何操作,手機都再無反應,變成了一塊冰冷的塑料片。電量似乎在一瞬間被徹底抽空。
72小時。靜默。
李沐言緩緩向後靠去,閉上了眼睛,將那塊失效的手機卡從內部取出,細細攆成粉末,撒入床邊的醫療廢物收集袋中。整個過程他做得極其自然,仿佛隻是整理了一下被角。
底牌已出。
他不知道對方會怎麼做,是誰,有什麼能力。他隻知道,這是前世一次極其偶然的、於絕境中欠下的救命之恩所換來的承諾,一個僅能使用一次、並絕對遵循“等價交換”原則的承諾。他用它,賭一個徹底翻盤的機會。
現在,他能做的,隻有等待。以及,繼續演好他的戲。
他按下呼叫鈴,臉上迅速恢複虛弱和痛苦的表情。
護士很快進來:“李先生,哪裡不舒服?”
“傷口……很疼……而且頭暈得厲害……”他聲音氣若遊絲。
護士檢查了一下:“醫生交代了,您感染比較重,疼痛和頭暈是正常反應,我們已經用了最強效的抗生素,需要時間。您儘量休息,保持體力。”
護士離開後,李沐言真正陷入了半昏半醒的狀態。身體的極度疲憊和藥效終於徹底征服了他的意誌。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外間隱約的爭論聲驚醒。
似乎是張舒窈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和焦急:“……必須立刻知道沐言的情況!隔離監護也不能完全隔絕探視!我們需要確認他的安全!”
另一個冷靜的男聲是鄭鋒警官:“張律師,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李總目前的情況需要絕對靜養,防止任何可能的感染風險。醫院有最專業的醫生,我們的人也24小時值守,安全絕對沒問題。請相信我們。”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為了李總好。”
爭論聲漸漸遠去。
李沐言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張舒窈的焦急不似作偽,但……“夜鶯”最擅長的,不就是偽裝嗎?鄭鋒的阻攔是程序正確,還是另有用意?
懷疑的毒蛇,一旦出籠,便會啃噬一切。
他強迫自己不再去聽,不去想。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逝。通過病房門上小小的觀察窗,光線明暗交替了一次。
倒計時:【361408】。
期間,護士進來換了兩次藥,測了數次體溫和血壓。李沐言始終表現出昏沉虛弱的狀態,偶爾清醒片刻,也是語無倫次。
第二次光線變暗夜幕再次降臨)後不久,隔離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進來的是穿著防護服的主治醫生和一名護士。
“李先生,感覺好些了嗎?”醫生一邊查看監護儀器上的數據,一邊例行公事地問道。
李沐言虛弱地眨了眨眼,嘴唇翕動,發出幾乎聽不清的聲音:“水……”
護士拿起水杯,小心地喂他喝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