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紀輕輕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並不存在的濁氣,身形悄然出現在遠離客棧廢墟的一條僻靜小巷裡。
“幸好跑得快!”她心有餘悸地嘀咕,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玉望之那家夥跑哪兒去了?怎麼還不來找我!太不靠譜了!”
她摸了摸自己光溜溜、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的腦袋,望著空蕩蕩的街道,有些犯愁。
客棧沒了,她又身無分文,這大晚上的,難道真要露宿街頭?
作為一個隨遇而安的人,紀輕輕很快就找到了解決方案。
她溜達出城,在城外山腳下找到了一座看起來年久失修、破敗不堪的廢棄小廟。
雖然廟門歪斜,屋頂漏風,神像也蒙塵殘破,但好歹有個遮風擋雨的屋頂和四麵牆。
她滿意地點點頭,從懷裡掏出“小布”,在相對乾燥的角落往地上一鋪,然後毫不猶豫地躺了上去。
“睡覺!”她閉上眼,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與周公會麵。
然而,老天爺似乎總喜歡跟她開玩笑。
剛躺下沒多久,一陣刻意壓低的、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興奮話語,由遠及近,朝著破廟而來。
“快!動作輕點!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貨!價值連城!”
“知道了老大!嘿嘿,這回咱們可發了!”
“小聲點!彆驚動了周圍!”
紀輕輕在黑暗中無奈地皺了皺眉。
她隻想安靜地睡個覺,怎麼就這麼難!
她翻了個身,輕手輕腳地挪到了殘破神像後麵的陰影裡,用布把自己一裹,繼續閉眼假寐,希望這群不速之客趕緊辦完事走人。
很快,五六個人影鬼鬼祟祟地鑽進了破廟。
他們手裡抬著一個被粗麻繩捆得結結實實、正在奮力掙紮的“東西”。
借著月光,勉強能看清那是一隻體型不大、形態奇特的生物——似貓非貓,似虎非虎,通體覆蓋著水藍色的細密鱗片,頭生一支晶瑩剔透的獨角,四蹄如踏水波,此刻正被繩索勒得發出痛苦的嗚咽,一雙碧藍澄澈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憤怒與驚恐。
“這可是傳說中的水麒麟幼崽!血脈純淨!把它賣了,咱們下半輩子就吃喝不愁了!”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貪婪地舔了舔嘴唇,壓低聲音說道,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其他人也摩拳擦掌,眼中儘是即將一夜暴富的狂熱。
被捆住的水麒麟幼崽腳步不停地往後蹭,試圖遠離這些人。
它心裡充滿了憋屈和憤怒:該死的人類!如果不是被那個卑鄙無恥的家夥偷襲,打散了它凝聚的水靈護罩,又用這該死的縛靈索捆住,它堂堂水麒麟後裔,怎麼會落到這群宵小手裡!
太可惡了!
“都給我小聲點!這可是我們‘借’來的,彆走漏了風聲!”為首的那個被稱為“老大”的疤臉漢子低吼一聲,警惕地看了看廟外,“今晚先在這裡躲一宿,明天天一亮就把它帶到黑市出手,免得夜長夢多!”
“老大,為啥不現在就去啊?夜長夢多嘛!”一個小弟不解地問。
“蠢貨!”疤臉老大反手就給了那小弟後腦勺一巴掌,“現在去?人家東西剛丟我們就去賣,被主家發現了,順著線索追過來,咱們還跑得了嗎?啊?”
“是是是!老大英明!”
“老大威武!”
其他幾人連忙拍馬屁。
疤臉老大得意地哼了一聲,挺了挺胸膛:“那是!也不看看你老大我是誰!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靠的就是謹慎!”
“你是誰呢?”
一個清冷婉轉,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與殺意的女聲,如同鬼魅般,突兀地從破廟外傳來。
緊接著,片片淡紫色的花瓣,如同花雨般,從夜空中憑空出現,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
五名身著統一淡紫色勁裝、容貌姣好卻麵若寒霜的女子,抬著一頂精致卻肅殺的步輦,如同踏月而來,輕盈地落在了破廟門口。
為首的一名紫衣女子,麵容冷豔,眼神淩厲如刀。
隻是隨手一拂袖——
“轟隆!”
本就搖搖欲墜的破廟廟門,連同大半麵牆壁,瞬間四分五裂,碎木磚石四濺!
廟內的六名盜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齊齊後退了好幾步,驚恐地看著門外這陣仗。
“你你你……你們又是何人?”疤臉老大強壓著恐懼,色厲內荏地問道,聲音卻在發顫。
而那頭被捆著的水麒麟幼崽,在看到那頂步輦和紫衣女子的瞬間,碧藍的眼睛裡卻猛地亮起一絲希望,然後拚命地朝著神像後方,也就是紀輕輕藏身的地方挪去!
它似乎覺得那裡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