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急匆匆走出辦公署大樓,身後徐承業替他拿著槍套和佩刀,徐承業快步上前搶先一步給他開車門,剛準備上車,卻被一旁早已等候多時郭鬆齡叫住。
“漢卿!”郭鬆齡叫住他!
兩人齊刷刷看去,發現郭鬆齡正靠在自己的車旁邊,隨後郭鬆齡向他們走來。
張學良:“哎?他們把你也召回來啦?”兩人也向郭走去。
郭鬆齡:“你父親要我去新民,檢閱新編四六旅,順便到省向楊宇霆交付兩省剿匪事務!”
看著郭鬆齡審視的目光,張學良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那點私事兒你都知道了?”
“哼哼哼”郭鬆齡乾笑了兩聲
“兵家呀!”張學良……
郭鬆齡打開自己的車門:“上車,去我家吧!”
張學良回頭看了一眼,徐承業立馬把軍刀和槍套遞給張學良,張學良接過鑽進郭鬆齡車裡。
車子在奉天城街道上緩緩穿行,最終停在一處僻靜的宅邸前。郭鬆齡的家,一如他本人,簡樸而肅穆。
張學良推開房門,一股混合著舊書和柴火的氣息撲麵而來,屋裡靜悄悄的。
“師母不在家呀?”張學良脫下大衣,隨口問道,目光在略顯空蕩的客廳裡掃過。
“我讓她去張廷樞宿舍那邊了。”郭鬆齡將帽子一絲不苟地掛在衣帽架上,動作沉穩有力,“漢卿,坐下烤火。”
張學良將隨身攜帶的佩刀和槍套放在桌上,依言坐到燃著的火爐邊烤火。
郭鬆齡解開腰帶帶皮扣,發出清脆的聲響,他一邊做著這些日常動作,一邊開口道:“都說狡兔三窟,我看你呀,連一窟都沒有!”他轉過身去水盆邊洗手,“我給你們上了整整一年的戰術課程,戰役打響之前,掩蓋自身意圖,至關重要!”
張學良在火爐邊搓著手,沒有接話。
“可你呢?”郭鬆齡走到衣帽架旁的水盆邊,挽起袖子,仔仔細細地洗手,拿起肥皂搓出泡沫,語氣也隨之加重,“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彆說打仗了,就是…就是泡女人,你也毫無成功幾率!”
這話正刺中了張學良的痛處,他猛地扭過頭:“那照你這麼說,我跟我爹這次對抗,是毫無勝算嘍?”
“老命題啦!”郭鬆齡拿起毛巾擦乾手,動作不疾不徐,“要江山,還是要美人!曆朝曆代,多少帝王梟雄在這問題上磕得頭破血流!你張漢卿有幸,也將被列入這張很長、很久的榜單之上,成為其中一員。”他掛好毛巾,意味深長地看著張學良,“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拿到這份答卷!”
張學良一聽這話有些不滿,他理所應當的認為你跟我說一頭的,你隻能說我的好話!
他看著郭鬆齡在鏡子前整理頭發的背影說道:“哎!你什麼時候成了彆人那頭,開始來說服我啦?”
“我不是任何人的說客!你知道我做人的原則!”
郭鬆齡放下梳子,霍然轉身,眼神灼灼,“第一是文化教養!我郭鬆齡是要培養高尚道德情操,摒棄一切享樂主義的人生目的!”他一步步走過來,軍靴踏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第二是社會擔當!我當年為何追隨孫中山先生參加辛亥革命,並幾乎為此斷了頭顱!”
他冷冷地瞥了張學良一眼,那眼神裡似乎有些失望與不屑,隨即轉身向門外走去。
這一眼,比任何斥責都讓張學良難受。此時的張學良心裡,得到郭鬆齡這位師友的認可遠比得到他父親對他的認可重要的多!
“哎!不就是一般的感情債務嗎?”他急忙抬高聲音試圖狡辯,“乾嘛非要扯上你的革命啊!”
郭鬆齡腳步瞬間停住,猛地折返回來,臉上已帶了慍怒,直視張學良:“不是我生拉硬扯!‘勵誌救中國’,是你我結盟的初衷!”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句話。
張漢卿聞言,像被抽了一鞭子,彆過臉去,無法直視那雙燃燒著理想火焰的眼睛。
“漢卿,你答應過我,”郭鬆齡的聲音低沉下來,卻帶著更強大的力量,“我們一起,先救東北!革新東北軍事,改善你父親的軍隊……”
張學良無言以對,隻能扭過頭對著火炬不停地搓著手,試圖緩解尷尬。
郭鬆齡看著他這副樣子,不再多言,轉身再次出門。沒過一會兒,他提著一筐軍隊裡常見的、硬得像磚頭一樣的行軍乾麵餅進來,遞到張學良麵前:“家裡就這個,墊吧墊吧。”
張學良默默地從筐裡拿出兩塊麵餅,熟練地放到爐子邊緣烘烤。細小的動作表明,他並非不能吃苦,也並非完全不能理解郭鬆齡所追求的那種純粹。
郭鬆齡坐到裡屋的椅子上,開始費力地脫下沉重的軍靴,聲音從裡麵傳來:“我們已經邁出可喜的一步!”話鋒隨即一轉,“可眼下,奉軍的發展到了關鍵時刻!楊宇霆為何在此時受重用?實在是他那些擴張性的內外政策,迎合了你父親的政治野心!所有的跡象都已表明,奉軍這頭龐然大物,就要再次入關,去實行那可笑的‘武力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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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學良拿起一塊烤得已經有些燙手的餅,咬了一口,又嫌它沒熟透似的扔回爐邊,語氣有些頹然:“我不知道我能改變什麼。”
“現在不能,不代表將來也不能!”郭鬆齡換上一雙布鞋,從裡屋走出,重新坐到張學良身邊,拿起那塊被扔下的、已經有些烤焦的餅,“所以你我必須隱忍!尤其不要犯那些低級錯誤!”
而相比於張作霖想要培養兒子繼位的想法,郭鬆齡的想法則更希望張學良能直接“上位”!他希望張學良這個奉軍太子爺,能夠早日積攢強勁實力,自立門戶,取代張作霖這個野心勃勃的梟雄軍閥!從而凝聚東北之力助力國家一統共同抵禦外敵!必要時能夠以武力逼迫張作霖下野退位!
因此他強調的隱忍,是指在獲得足夠的武裝力量之前,要舍棄一切不必要的麻煩,專心發展實力,掌控軍隊!
“哎!你現在說話的口吻,跟我親爹幾乎一模一樣!”張學良抱怨道。
郭鬆齡掰下一塊焦餅,送進嘴裡慢慢咀嚼,他不在乎這食物的粗糲,他的注意力全在未來的棋局上:“你父親雖不是帝王,但擅長帝王之術。‘將欲與之,必先奪之’!毫無疑問,他將給你更大的軍權!”他盯著跳躍的火苗,“但是在給你之前,他需要替你拿掉那些可能招惹非議的‘小零碎’!”
張學良嚼著乾硬的餅,抬頭問道:“你覺著,我爹還會重用我?”
“已經決定了,”郭鬆齡迎上他的目光,拋出一個重磅消息,“你將隨張作相的軍事代表團,赴日訪問!”
“是嗎?”張學良的驚訝中帶著一絲苦澀。他似乎在這奉軍中身居高位,卻往往比彆人更遲一步得到關於自己的核心消息。
“一個走向國際視野的公眾人物,”郭鬆齡語重心長,“首先要經得起來自四麵八方的道德拷問和形象要求!漢卿,你未來的舞台,不應隻在東北,更在中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使喚丫鬟清脆的聲音:“先生!太太回來啦……”
郭鬆齡側耳聽了聽,臉上的嚴峻稍稍化開一絲:“好像是來了。”
屋內的密談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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