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鄭重承諾:“這個你大可放心。他們已經隨四六旅,和我們三八旅合並。我和茂宸,會好好地,好好訓練他們,讓他們和我們三八旅的兄弟,真正融為一體。”
“不是……官樣文章吧?”軍官帶著一絲懷疑。
張學良語氣坦誠而沉重:“都這個時候,還有必要嗎?”
一個將死之人,何須再騙?
聽到這句反問,那軍官仿佛徹底解脫了,點了點頭:“真的?!那我……真得謝謝你了!好了,廢話就不多說了,開始吧。”
張學良看著他們,眼神複雜,最終,他挺直身軀,莊重地抬起手,向三位即將赴死的軍人,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一路走好!”
說完,他猛地轉身,不再回頭。城牆外的風扯動他的衣角,背影在空曠的刑場上顯得單薄且決絕。他一步一步走向遠處的汽車,沒有再看那片刑場一眼,隻是抬起手,朝著身後等待命令的行刑隊方向,輕輕揮了揮手。
這一個揮手,輕飄飄的,卻如同斬斷了那三名軍官與塵世所有的牽連,這是一種屬於上位者的冷酷。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涼,在這一刻,便凝聚在這無聲的揮手之間。
行刑官得到信號,立刻高聲喊道:
“舉槍!”
一排士兵齊刷刷舉起手中的步槍。
“瞄準!”
“哢嚓!”一片子彈上膛的聲音,黑洞洞的槍口平舉,對準了木樁上的身影。
“預備!”
就在這死寂的瞬間,那名剛才與張學良對話的軍官突然用儘最後的力氣,嘶聲大喊起來,叫住了已經拉開車門、一隻腳踏上踏板的張學良:
“少帥——!你可要說話算話呀——!”
張學良上車的動作猛地頓住,身體僵硬了一瞬。他能感受到身後那灼熱、絕望又帶著最後期盼的目光。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在短暫的遲疑後,他仿佛什麼都沒有聽見,隻是微微俯身,伸出手,仔細地、緩慢地擦了擦自己鋥亮軍靴鞋麵上那幾乎不存在的灰塵。這個動作,在此刻顯得如此突兀而又刻意,像是在掩飾內心的波瀾,又像是在完成一個與身後世界徹底隔絕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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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擦鞋的動作完成的刹那——
“放!”
行刑官冷酷的口令劃破天際。
砰砰砰砰砰……!
十幾道槍聲幾乎同時炸響!清脆、密集、短暫,瞬間又歸於死寂。
槍聲響起的同一刻,刑場旁古老的奉天城牆垛口上,一群被驚起的鴿子撲棱棱振翅飛向天空,在湛藍的天幕下劃過幾道淩亂的軌跡。刺眼的陽光好像一枚軍功勳章,給下方眾生的身影都鍍上了一層淒美的金色邊框,也讓整個刑場籠罩在一片帶著光暈的溫暖中,隻是,在場的所有人,都隻感覺到刺骨的陰冷!
然而,這片刻的“輝煌”轉瞬即逝。一大片烏雲正悄然湧來,慢慢就遮蔽了太陽。天地間驟然暗淡了幾分,似乎連陽光都不願照耀這人間慘劇。風更緊了,卷起刑場上尚未散儘的硝煙味和血腥氣吹向彆處,吹得人遍體生寒。
張學良維持著俯身擦鞋的姿勢,在槍聲響過之後,停頓了足足兩三秒,才直起身,麵無表情地鑽進了汽車,關上了車門。車窗玻璃隔絕了外麵的世界,也似乎隔絕了聲音。
那十幾聲槍響,以及那聲最後的呼喊,如同烙印刻在了他的心裡,他的心情此刻就像那片驟然遮蔽了太陽的烏雲,在他年輕且尚存理想的心頭,也有一片濃重的烏雲。他靠在座椅上,閉上眼,感覺到的不是執行軍法後的如釋重負,而是一種更加沉重的疲憊,在父親給他鋪就的這條道路上,一路走來,總是隨處可見的屍骨!以及一點點變沉重的負罪感。這條通往至高權力的道路,遠比他想象的要冰冷和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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