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奉天,大帥府。
書房裡的氣氛與外界的激昂火熱截然不同,透著一種壓抑的冰冷與算計。張作霖手裡也拿著幾張關於“五卅運動”的簡報,楊宇霆垂手站在一旁。
“宇霆啊,”張作霖終於開口,聲音有些低沉,“你看看這個事情,鬨得沸沸揚揚,南邊北邊都不消停。上海那邊是英國人的地盤,咱管不著,可這火都燒到奉天、哈爾濱了。學生罷課,工人嚷嚷,商號也有些蠢蠢欲動……說說,該怎麼處理呀?”
楊宇霆微微躬身,大腦飛速運轉,揣測著張作霖的心思。他知道,大帥最關心的是穩定,是統治,是地盤和軍隊不能亂。任何可能動搖這些根基的“亂子”,都必須被扼殺在萌芽狀態。
“大帥,”楊宇霆抬起頭,眼中閃著冷光,“依卑職看,此風斷不可長!表麵上看,是學生工人反帝愛國,情緒激昂。可細究其裡,必有奸人煽惑,圖謀不軌!上海那邊已有確鑿消息,此次風潮,實為南方赤匪,也就是是共產黨,一手策劃推動!其目的,絕非單純反帝,實乃借此機會,擴大影響,煽動工潮學潮,動搖社會根基,最終……恐怕還是衝著咱們來的!”
他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語氣狠戾:“共產黨又是個什麼黨?!煽動勞工暴動,實乃心腹大患!蠱惑人心,尤擅挑唆無知民眾興風作浪。若任其發展,工不像工,學不像學,商不成商,社會秩序蕩然無存,我奉係根基何在?!”
張作霖轉過身,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裡已是一片冰寒。他走到書桌後坐下,手指敲著桌麵:“接著說。”
楊宇霆見說中了張作霖的心思,精神一振,繼續道:“當務之急,是立刻采取斷然措施,嚴厲取締!第一,勒令奉天、哈爾濱及各重要城鎮學校立即複課,嚴禁學生聚集、演講、散發傳單。違令者,開除學籍,抓捕首要分子!
第二,通告各廠礦商家,嚴禁工人罷工,督促即刻複工。膽敢煽動罷工、組織工會者,以擾亂治安、破壞生產論處,可殺一儆百!
第三,嚴密監控市麵上流通之宣傳品,查禁一切赤色刊物、傳單,切斷其蠱惑渠道。第四,增派軍警,加強街麵巡邏,遇有集會遊行,立即驅散,必要時……可武力彈壓!”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同時,我們可暗中派人,滲透進入學生團體和工人之中,分化瓦解,收買眼線,揪出背後的共產黨分子和激進學生領袖。一旦拿到確鑿證據,便可名正言順予以逮捕,甚至……”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張作霖聽完,沉默了片刻。書房裡隻聽見西洋座鐘“嘀嗒嘀嗒”的聲響。他並不完全理解那些“主義”、“學說”,但他本能地厭惡任何試圖挑戰現有秩序、煽動“下等人”起來鬨事的力量。
在他眼中,東北是他的地盤,奉軍是他的刀把子,老百姓就該老老實實種地、做工、交糧納稅。什麼“反帝愛國”,那是政客和書生喊的口號,背後都是爭權奪利的算計。而共產黨,更是比那些政客書生危險百倍的“亂黨”,是要挖他根基、奪他江山的“赤匪”!
“嗯,”張作霖緩緩點頭,語氣裡帶著殺意,“就照你說的辦。告訴王永江,還有吉林、黑龍江那邊,手腳都給我麻利點!該抓的抓,該關的關,該殺的……也不必手軟!
咱奉天地界上,不能由著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和窮棒子胡來!什麼反帝?先把自己的本分守好了再說!誰要是敢借機生事,給老子添亂,不管他背後站著誰,一律按‘亂黨’處置!絕不姑息!”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麵陰沉沉的天空,仿佛看到了那些遊行呐喊的學生和工人,聲音更冷:“共產黨……哼,想在我張作霖的地盤上搞風搞雨?還嫩了點!傳令下去,從即日起,在咱奉軍控製的所有地方,嚴查共產黨活動,凡是沾點邊的,有一個抓一個,絕不放過!務必把這場邪火,給我死死按下去!”
楊宇霆躬身領命:“是!大帥英明!卑職這就去安排,必定將赤匪之陰謀徹底粉碎,維護我奉係之安定!”
一場基於維持自身軍閥統治、敵視人民覺醒運動的鎮壓部署,就在這奉天帥府的書房裡,被定了下來。張作霖和楊宇霆,依然在用舊時代梟雄的思維,看待這場標誌著新時代來臨的群眾風暴。
他們將鎮壓視為穩固權位的必要手段,卻未曾察覺,或不願承認,那奔湧在地火之下的民族意識與變革力量,絕非簡單的武力所能徹底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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