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安慶公主安然接回大明,仔細安頓好,看著她因疲憊和心神鬆弛而沉沉睡去,王卓才算是真正鬆了口氣。
緊接著,他便投入了繁重的工作——將東大那邊籌措的大量化肥,通過時空門一批批地轉運至大明指定的倉庫。這活計極其耗費精神和體力,待到最後一袋化肥安然落地,王卓隻覺得渾身像是散架了一般,隻想趕緊回府泡個熱水澡,然後蒙頭大睡。
然而,他剛生出這個念頭,營地外就傳來了通傳聲——太孫朱高熾親自來訪。
“姑父,”朱高熾圓潤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父王在東宮備下了薄宴,特命我來請您過去小坐,說是務必為您壓壓驚。”
王卓心裡盤算著,安慶這兩日擔驚受怕,好不容易睡下,自己回去難免會驚擾她,不如就去東宮解決了晚飯,也省得她醒來還要張羅。於是他點頭應允:“有勞太孫親自跑一趟,我這就隨你去。”
來到東宮,氣氛與謹身殿的肅殺截然不同。朱棣顯然心情極佳,親自在殿門口迎接,拉著王卓的手入席。宴席不算極其奢華,但菜肴精致,酒更是窖藏多年的佳釀。
朱棣親自執壺,為王卓斟滿酒,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鄭重道:“王卓,這第一杯酒,給你壓驚!今日之事,凶險異常,你臨危不亂,護住了專家營地,功不可沒!”
王卓連忙舉杯:“殿下言重了,分內之事。”兩人一飲而儘。
朱棣再次滿上:“這第二杯酒,犒勞你這段時日的奔波辛勞!為我大明尋設備、引技術、輸物資,鞠躬儘瘁!”
“殿下過譽,臣愧不敢當。”王卓再次飲儘。
朱棣第三次舉起酒杯,目光灼灼,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特意將“我們”兩個字咬得極重:“這第三杯酒,祝賀我們的工業化改革,自此一片坦途,再無掣肘!”
王卓心領神會,知道朱棣這是在明確將他劃入“自己人”的核心圈子,也是在慶祝掃清障礙後的權力鞏固。他立刻舉杯回應:“臣,預祝殿下宏圖大展,大明國運昌隆!也恭喜殿下,儲位更加穩固,天下歸心!”
三杯酒下肚,宴席的氣氛更加熱絡。朱棣談笑風生,與王卓暢談著未來的規劃,從鐵路修建到秋明油田,從教育改革到海外開拓,躊躇滿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朱棣似乎有些酒酣耳熱,他湊近王卓,借著斟酒的機會,用極低的聲音,幾乎是耳語般問道:“王卓,你說……老爺子這回,是不是把我也給算計在內了?”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事後我是越想越不對勁。允熥那孩子,性子我是知道的,跳脫有餘,沉穩不足,遇事更是少些剛斷。他……他怎麼就有那般心機和膽魄,能想到去向老爺子示警?”
王卓心裡猛地一咯噔,背後瞬間沁出一層細汗。‘能當皇帝的人,心眼子……都臟,不,是多疑,真是深得可怕!’他迅速收斂心神,組織著語言,同樣壓低聲音,語氣懇切地勸誡道:
“殿下慎言!陛下深謀遠慮,一切安排皆是為了大明江山、為了殿下您能順利承繼大統。此次風波,殿下無疑是最大的受益者,清除了潛在威脅,穩固了地位,更贏得了仁厚之名。此時此刻,千萬……千萬莫要節外生枝,徒增煩惱啊。”
朱棣盯著王卓看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舉起酒杯:“說得對!是孤多飲了幾杯,胡言亂語了!來,喝酒喝酒!”他不再提及此事,仿佛剛才的疑問隻是醉話,但王卓知道,那顆多疑的種子,已然在朱棣心中埋下。
見氣氛重新緩和,王卓趁機轉移話題,說起了正事:“殿下,提起化肥,我之前一直忽略了一個絕佳的資源產地。”
“哦?何處?”朱棣來了興趣。
王卓起身,走到殿內懸掛的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圖前,手指精準地點在太平洋中部的一個小點上:“這裡,瑙魯,一個麵積僅二十一平方公裡的小島……”他將從譚局長那裡聽來的關於瑙魯磷酸鹽礦鳥糞)的成因、儲量和直接效用,詳細地向朱棣解釋了一遍。
朱棣聽完,眼睛大亮,猛地一拍案幾:“妙啊!此乃天賜之肥!”他興奮地說道,“剛好,前些日子馬三寶鄭和)從海外發回電報,言其率領的遠洋船隊已踏上歸程,不日便將返航。”
“此次不僅徹底打通了前往南洋乃至更遠地方的航道,還通過與沿途土邦貿易互市,帶回了數量驚人的黃金、寶石和香料!下一步,我們正可借此勢頭,在南洋擇地修建堅固港口,進而開發周邊的礦產、珍稀木材和橡膠等物產。”
王卓也欣喜道:“這又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遠洋貿易獲利豐厚,我們便又多了一項支撐工業化的穩定財源。待船隊回來,休整補給後,便可安排船隻和人員,直航瑙魯,開挖鳥糞!”
或許是終於放鬆下來,又或許是酒意上湧,王卓說到興奮處,竟有些忘形,嘴裡開始無意識地、含混不清地反複嘟囔起一句旋律古怪的調子:“挖鳥糞……好……我們一起……挖呀挖呀挖……在小小的瑙魯島上……挖呀挖呀挖……”
朱棣和旁邊的朱高熾看著平日裡穩重可靠的忠義侯突然露出這般醉態,還哼著不成調的古怪詞句,先是愕然,隨即忍俊不禁,東宮殿內一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而“挖呀挖”這三個字,也在此刻,被印入了大明海外開拓的史冊序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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