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日頭正烈,驪山大營內的秦軍將士已列好陣形,戰車在前,銳士緊隨,弓弩手搭箭上弦,隻待蒙驁一聲令下,便要向著西方向的敵軍陣列發起突圍。
蒙驁手拿鼓錘,站在架了戰鼓的戰車上,目光死死盯著西北方向的敵軍陣型,準備親自為兵士們擊鼓助威。
雖然知道雙方戰力懸殊,但隻要還有一絲希望,他就不能放棄,大秦的根基不能斷。
正當蒙驁準備抬手下令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大營西南方向,頓時瞳孔驟然收縮。
在正午的陽光下,一支龐大的軍隊正從西南方向而來,陣列整齊,旌旗獵獵,銀色的甲胄在烈日下反射著光芒,顯然與圍困大營的敵軍同屬。
更令人心驚的是,這支軍隊的數量竟不下七八萬,隊列延伸出數裡地。
蒙驁僵在原地,握著鼓錘的手顫抖著,指節泛白。
雙方戰力本就已經差距巨大,以驪山大營五萬兵馬,尚且難以突圍八萬敵人包圍,但也還能拚上一番,哪怕隻剩一萬兵馬,也能趕往鹹陽支援。
可現在,敵軍兵力增至十五萬,是驪山大軍的三倍之多。
而且這支新到的敵軍從鹹陽方向而來,若鹹陽還在大王手中,他們為何不去圍攻都城,反而來增援圍困驪山的兵馬?這根本不合兵法常理!除非……鹹陽早已落入敵手。
這個念頭像一根毒刺,狠狠紮進蒙驁的心臟。他寧願相信這些敵軍是專門來針對驪山大營,針對他的,可理智告訴他,這絕不可能,鹹陽是大秦的根基,是秦國的中樞,敵軍指揮隻要不傻,首要目標就必然是鹹陽城,而不是重兵圍困一個駐軍大營,做這種本末倒置的事情。
“鹹陽……怕是真的沒了……”
蒙驁心頭沉重,臉上寫滿了沉重與悲涼。他征戰一生,為大秦鞠躬儘瘁,卻從未想過,會以這樣一種坐以待斃的方式,迎來絕境。
“將軍……我們......還要不要突圍?”副將的聲音帶著哽咽,他看著西南方向密密麻麻趕來的敵軍,嘴唇哆嗦著,“我們……我們拚了吧!”
蒙驁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的決絕已被深深的無力取代。
搖了搖頭,蒙驁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傳令下去,暫停突圍,加固營防,死守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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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至的玄甲軍中,車簾被嬴政死死的攥在手中,看著驪山大營被圍困的景象,嬴政懸著的心,在這一刻也終於死了。
驪山大營真的被圍了,那逆子竟然真的有十八萬的精銳兵馬!
雖然藍田大營還有五萬兵馬,並由老將王翦統領,可現在不管王翦是帶著五萬兵馬去救援鹹陽,還是來救援自己,都已經無法改變形勢,反而會把藍田大營的兵馬也搭進來。
現在,他反而希望王剪能帶著藍田大營的兵馬迅速撤往它地,召集地方兵馬,那樣反而還有機會。
‘艸!那逆子哪兒來的十八萬兵馬?又是怎麼無聲無息進的鹹陽!’
如此想著,嬴政臉色更加陰沉,忍不住在心中破罵起來。
他實在想不通,一個三歲的稚童,連鹹陽宮的宮門都沒有踏出過,怎麼突然就擁有了如此龐大的精銳軍隊。
更想不通,這些軍隊是如何無聲無息進入鹹陽城的!
車外,受命而來的安祿山策馬來到馬車旁,似乎察覺到了嬴政的情緒,低聲說道:“前大王,驪山大營已在我軍掌控之中。蒙驁將軍想來是識時務之人,不會再做無謂的抵抗。大王讓我轉告您,不必憂心,他不會傷害驪山將士,更不會驚擾大秦百姓。”
嬴政沒有回應,隻是死死盯著窗外。
他知道,安祿山說的是實話,以那逆子現在的兵馬實力,和當前的局勢,根本沒必要對駐守驪山大營的將士趕儘殺絕。
陽光透過車簾的縫隙,照在嬴政的臉上,嬴政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
幼時在趙國為質的屈辱,回國後爭奪王位的艱辛,登基後勵精圖治的日夜……可到頭來,卻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幼子,以一種他從未想過,也無力反抗的方式,接管了這一切。
‘艸,輸給一個三歲的孩子!’
如此想著,嬴政就再次忍不住在心中破罵起來。
很快,大軍已至驪山大營外,與西南的三萬玄甲軍彙合。
“父王,您該帶著臣公們,去見見蒙驁將軍了!”馬車外,贏天燼的聲音傳了進來:“我已經讓人去通知蒙驁將軍了,他就在驪山大營中,等著您和諸位臣公們!父王可彆忘了賭約哦!我在驪山大營外等您!”
“嗯?”聽到贏天燼的話,嬴政不由皺眉,心中疑惑頓生。
趕緊拉開車簾往外看去,卻隻看到贏天燼小小的身影轉身離去的背影,安祿山和史思明亦步亦趨的跟在贏天燼的身後,那副唯命是從的模樣,全無半點將贏天燼當成傀儡的樣子。
這一刻,嬴政心中疑惑萬千,想要叫住贏天燼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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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和諸位公卿大臣送進驪山大營,這不就是給他們掌控驪山大營軍隊的機會,不說奪回鹹陽,誅殺這逆子,拚死護送他突圍總還能做到,一旦他逃出去,以秦王之尊號召秦國各地兵馬平叛,這逆子的十八萬兵馬未必能穩住局勢!
贏天燼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就算贏天燼是三歲稚童,不懂其中利害,安祿山與史思明都是帶兵打仗的人,怎會看不出這命令的荒唐?
可他們不僅沒反駁,還乖乖執行,難道這些反賊真的完全聽贏天燼一個三歲孩子的話?連這種明顯自毀的命令都不質疑?
無數個疑問在腦海中翻騰,嬴政的手微微顫抖,想要開口叫住贏天燼問個明白,但理智終究壓過了衝動,讓嬴政沒有開口叫住贏天燼,再次行駛的馬車也沒有給嬴政更多的思考時間。
在嬴政和一眾公卿大臣們難以置信的表情中,這些反賊真的把他們送去了驪山大營。
進入驪山大營,不僅嬴政和一眾公卿大臣們是懵的,就連在營門等候的蒙驁也懵了,反賊竟然真的把嬴政和一眾公卿大臣們送來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那些反賊為什麼要這麼做,就不怕他們拚死護送嬴政突圍逃走,然後征集全秦國的兵馬回來平叛嗎?
雖然想不明白,但蒙驁等一眾公卿大臣和武將們第一反應,就是拚死也要將嬴政護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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