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天燼目光掃過殿內滿朝文武，看著一張張寫滿驚訝的麵孔，語氣帶著幾分從容不迫：“馮愛卿所言有理，想繼續發兵陰山以北，就要顧忌六國之威脅！”
“更何況如今冬季將至，一旦大軍陷入大雪之中，很可能發生嚴重後果，就算沒有被大雪圍困，兵士們凍病了也是不好的！”
話鋒一轉，眼神掠過躬身立在一側的熊啟，語氣依舊平穩：“丞相所言也有理，目前擾亂我秦國秩序的隻有韓魏，韓魏代表不了六國。”
說到這兒，贏天燼突然直起身，語氣瞬間嚴肅起來，殿內的空氣仿佛都隨之一凝：“所以，本王決定，發兵韓魏，也好看看，燕趙楚齊四國，是否又會和韓魏鏗鏘一氣。若是，那就先解決六國之威脅，若不是，那就吞並了韓魏兩國，再對草原用兵！”
“.......”
贏天燼的話落，整個大殿瞬間陷入死寂，連呼吸聲都變得極輕。
不少大臣悄悄攥緊了手中的笏板，目光在馮去疾和熊啟之間來回遊移——誰都看明白了，大王這是借兩人爭辯的由頭，一句句“所言有理”，把“主張對六國用兵”的鍋，結結實實地扣在了兩人頭上，還讓他們徹底站在了對立的兩端。
可不管是對草原繼續用兵，還是對六國開戰，最終的結果，半分沒改。
熊啟也感受到了周圍異樣的目光，可此時他已經顧不得了。
雖然贏天燼隻說要發兵吞並韓魏，看另外四國是否會和韓魏鏗鏘一氣。
這看似一個選擇題，但實際上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都明白，秦國吞並了韓魏會加強大，吞並另外四國又豈會遠！
可剛剛和馮去疾爭辯時，“韓魏兩國代表不了六國”的話已經出口了，等於承認了韓魏兩國居心不良。此時他就是想反駁，也沒了理由！
感受著大臣們看自己的目光，馮去疾也是一陣頭皮發麻！
他原本隻是勸諫不要冒然北征，怎麼轉眼就成了“促使秦國發兵韓魏”的提出人。而熊啟，也成了推波助瀾的人。
更重要的是，贏天燼既然這麼做，那就一定會把這黑鍋給兩人落實了。必定會讓人宣傳出去！
到時候天下人都會說，是他馮去疾和熊啟爭權，才讓秦國動了伐六國的念頭。
一番思索，熊啟急切說道：“大王，俗話說，師出有名，雖韓魏有派細作入我秦國，鼓動邊關百姓，但這無有鐵證，怕是難以堵住悠悠之口！”
馮去疾想了想，也是提出了異議：“大王，隻以細作為理由，確實難堵悠悠之口。”
贏天燼笑了：“誰說要以細作為理由去堵悠悠之口了！我這裡倒是有一個無比好的理由，不僅可以堵住悠悠之口，更是能得到天下所有百姓的支持！”
聽到贏天燼的話，所有大臣都驚奇的看著贏天燼。
“咳咳！”嬴政趕忙咳嗽了兩聲，語氣帶著幾分急切的提醒：“用對付呂不韋的方法去對付六國可不行！畢竟國與家雖然相通，但也有很大的差彆！”
他怕贏天燼有用“謠言”那套，反倒落人口實。
“自然不會！”贏天燼笑著擺了擺手，說出了自己的理由：“韓、魏兩國百姓常受貴族欺壓，吃不飽，穿不暖，病無所醫，老無所養，少無所教，這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是什麼！我秦國，秉承著天下一家親，深感兩國百姓困苦，特發兵解救兩國百姓！”
“......”聽到贏天燼的話，整個大殿頓時落針可聞了。
一眾大臣們麵麵相覷著，誰也沒想到贏天燼能拿出這樣的理由來。
嬴政皺著眉搖了搖頭，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如果隻是這樣的理由，兩國完全可以說，讓秦國把物資送去，這不能作為發兵的理由！”
贏天燼點點頭，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語氣裡滿是篤定：“那加上一封討惡檄文呢！”
“討惡檄文？”嬴政疑惑的看著贏天燼。
贏天燼笑了笑，聲音緩緩響起，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大臣們心上：“對，討惡檄文。韓魏兩國民生凋敝，百姓饑寒交迫，豪強率獸食人，百姓困苦成這個樣子，兩國君主官員卻隻知道爭權奪利，無一人去看一看鄉野間的百姓。”
“百姓生而下賤，從生到死宛如道旁野草，生不知，病不知，老不知，死不知，這難道不是罪過？首在兩國君主隻知享樂，不知百姓疾苦；次在兩國官員隻知爭權奪利，不知進取，不親百姓！”
頓了頓，贏天燼的聲音愈發洪亮，帶著幾分自豪：“而我秦國如今有畝產兩千斤的高產糧種，有河套地區的大量牛羊，還有羊毛和高產的棉花，更有太平道數萬醫者！凡我秦國百姓，可分得高產糧種，減免稅收，每年每人發糧食一石，每月每人發肉一斤，每人每年發衣一套。並且所有秦國百姓都可免費就醫看病！由國家承擔費用，不收任何報酬！”
“......”聽到贏天燼的話，大臣們全都說不出話來了，不少人更是感到了遍體生寒。
若是真發出這樣的討惡檄文，那可——真是理由太充分了。
到時候秦國發兵，韓魏兩國的百姓怕是會主動打開城門迎接；
就算燕趙楚齊想幫，也得先壓下國內百姓的議論——秦國有的，他們沒有，日子一對比，百姓的心還能穩得住嗎？
殿內靜了許久，終於有人悄悄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一個念頭：大王這哪裡是在找“師出有名”的理由，分明是用民心作刃，要一舉斬斷六國的根基啊！
這一拉一踩間，秦國何止是站在了道德的高處，根本就是站在了百姓的心尖上。而韓魏兩國的君臣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了。
這封討惡檄文，簡直是把底層百姓的民心給牢牢抓住了。
馮去疾皺眉提出了異議：“大王，如此討惡檄文確實千古難尋，但要如何證實，讓兩國百姓相信？否則這封討惡檄文，隻怕會適得其反！”
熊啟也提出了疑問：“大王，雖然我秦國如今有了高產糧種，也收回了河套之地，但所有百姓全都發糧發肉，還免費看病，國庫能否支撐？如不能，隻怕會激起民憤！”
雖然熊啟巴不得秦國內部民憤四起，但是吧~這事兒贏天燼還真有可能做到，就算不能做到，也一樣能讓百姓過上其餘六國所沒有的好日子，所以他必須得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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