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通一路走，一路給劉季等人指著街邊景致，從沿街的工坊、糧倉，到街角的便民驛站，隨口便將新政的門道講得透徹。
劉季聽得連連點頭，樊噲隻顧著看街上的新奇玩意兒，唯有蕭何聽得格外認真，眉頭時而舒展，時而輕蹙——他越琢磨，越覺新政的深意。
新政看似堵了百姓靠經商大富大貴的路，可細想下來，能靠經商發家的本就是少數，更多人要麼被商人盤剝，要麼因囤貨虧本。
如今朝廷以俸祿雇傭百姓經營、不僅給了安穩生計，還規避了從商的風險。
更要緊的是，私人經商被禁後，再無商人囤積居奇、強買強賣，物價穩了，百姓日子也踏實了，國庫還能通過統籌經營充盈起來，連中間環節的損耗都省了。
這般利弊權衡，分明是利大於弊，隻是苦了那些想靠投機取巧發財的少數人。
蕭何正沉心思索，趙通忽然停下腳步，抬手往前指：“到了！我說的好玩的地方，就是這兒！”
眾人順著他的手勢看去，隻見一棟朱門小樓立在街邊，門楣上掛著一塊燙金匾額，上書“清風歌舞休閒樓”七個大字，樓前掛著淺青色紗簾，隱約能聽見裡麵的笑語聲。
“這……”蕭何看著匾額，嘴角抽了抽，無奈地看向趙通——他是萬萬沒料到，趙通會帶他們來這種地方。
劉季倒先樂了，拍著趙通的肩膀笑道：“趙哥，看不出來啊！你平常看著挺正直，竟還常來這種地方？”
“什麼叫這種地方？”蕭何趕緊拉了拉劉季的胳膊，苦笑著對趙通說，“趙哥，我們還等著麵見陛下，要是讓人知道來這裡，怕是會惹陛下不快，這不妥！”
其餘人也紛紛點頭附和，一個個臉上滿是猶豫和糾結。——雖說心裡好奇這樓裡的光景，可青樓這種地方，終究好說不好聽，真要是傳出去，怕是會影響陛下對他們的印象。更何況，這種地方消費定然不低！
見眾人這副糾結模樣，趙通翻了個白眼，無奈解釋：“什麼叫這種地方，你們彆想歪了！這不是青樓那種地方，是正經的歌舞休閒會所，專門供人欣賞舞蹈、吟詩作對、放鬆消遣的。這兒可歸西廠管，裡麵的舞姬、樂師都在西廠掛了職，誰都不敢亂來。”
“再說了，消費也不貴，尋常百姓攢半個月俸祿，就能進來吃頓好的、看場歌舞。”
“啊？原來是這樣……”眾人聞言，頓時鬨了個大紅臉，劉季撓著頭嘿嘿笑，樊噲摸著下巴不好意思地彆過臉，蕭何也鬆了口氣，連聲道：“是我們想岔了，趙哥莫怪。”
趙通見他們尷尬，笑著擺擺手：“沒事，第一次來的人都這樣。走吧，裡麵可有不少文人墨客，還有百家學派的人，正好讓你們長長見識，彆錯過了。”
“好！好！”眾人連忙應和，跟著趙通掀簾走進樓裡。
樓內裝修精美卻不張揚，木梁上掛著淺青色紗燈，牆角擺著幾盆蘭草，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茶香。
客人不少，有穿錦緞的富商，有穿儒衫的書生，也有穿粗布衣裳的普通百姓，大家或圍坐談笑，或靜靜品茶，氣氛熱鬨卻不嘈雜。
剛進門，一個穿著碎花布裙、手裡攥著帕子的老媽子就快步迎了上來，臉上堆著笑：“幾位大人裡麵請！不知您們一共多少人？想坐包間還是大廳？咱們這兒還有院子雅座，通風亮堂！”
趙通熟門熟路地說道：“三十五人，去三號院。”
“好勒！三號院清淨，正適合幾位大人聊天賞景！”老媽子脆生生應著，引著眾人往後院走。
穿過一條掛著紗簾的走廊，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彆致的院落，院中央鋪著青石板，兩側種著幾株海棠，裡麵是半圓環繞雙層閣樓，每個閣樓的隔間裡都放著幾張長桌、幾把椅子。
對麵則是一個二三十平米的木質舞台，台邊掛著粉色紗幔，看著雅致得很。
此時已有十多張桌子坐了人，或兩三好友閒聊，或獨自一人翻書，倒也自在。
老媽子將眾人引到右手邊的幾個一層的閣樓裡坐下，待大家落座，又問道：“演出還有半刻鐘開始，諸位要不要先點些吃食酒水？咱們今兒有醬肘、鹵鴨，還有剛釀的青梅酒！”
趙通擺擺手：“抬十壇青梅酒，按今日的普通套餐上菜，等演出開始了，再送些瓜子、花生之類的零嘴來。”
“好嘞！您稍等，酒菜這就來！”老媽子應著，快步退了出去。
趙通轉頭對劉季等人解釋：“一會兒先是歌舞表演，有劍舞、胡旋舞，還有樂師奏樂；之後會有互動，比如吟詩作對、猜謎，贏了還有小獎品，像筆墨、折扇之類的。”
說到這兒，趙通忽然收起笑容，語氣嚴肅起來：“不過這兒有規矩，酒能喝，話能說，甚至你想上台唱兩句都成，沒那麼多拘束。但有一條，絕對不能對樓裡的工作人員動手動腳，也不能跟其他客人起衝突。違法的事情不能乾！”
趙通指了指院角站著的幾個身著短打的漢子，補充道：“這兒的守衛都是退役老兵，上過戰場的，隨時能喊來巡捕或巡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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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緊的是，咱們大秦律法不講私情，也不能功過相抵，真要是犯了錯，誰都撈不出來。”
眾人聽得心頭一凜，連忙點頭：“記住了，趙哥放心，我們絕對守規矩！”
劉季還悄悄拉了拉樊噲的袖子，示意他少喝點酒，彆衝動。
樊噲也趕緊點頭，拍著胸脯保證不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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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皇宮深處，贏天燼在前頭快步走著，扶蘇、將閭、贏高三人跟在後麵，臉上滿是好奇。
扶蘇快走兩步，追上贏天燼，疑惑地問：“七弟，咱們這是要去哪兒？父皇不是說讓我們今日溫習律法嗎？”
贏天燼回頭笑了笑，眼睛彎成了月牙：“大哥，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保證是個好地方，比悶在書房裡有意思多了！”
將閭湊上來，拉著贏天燼的袖子晃了晃，討好地說：“好七弟，你就彆賣關子了，提前說說唄！是不是有好吃的？還是有好玩的？”
贏高也跟著點頭，眼裡滿是期待：“就是啊七弟，咱們兄弟幾個，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贏天燼卻搖了搖頭，故意吊他們胃口：“不行，說了就沒驚喜了！反正到了你們就知道，保管讓你們流連忘返！”
三人對視一眼，眼裡頓時就都多了幾分警惕——父皇可是三令五申的叮囑他們，七弟不僅是皇帝，是百姓心中的聖主，心思也是非常詭的，讓他們彆被當槍使了。
如今七弟神神秘秘的，莫不是真有什麼算計？見他們神色遲疑，贏天燼趕緊補充道：“對了，我悄悄告訴你們，父皇也在那兒等著呢！”
“父皇也在？”三人頓時眼睛一亮，警惕瞬間消散。
有父皇在，七弟就算有心思，也有父皇護著他們！而且連父皇都去的地方，他們也是十分好奇！
贏天燼見狀，趕緊一手拽住扶蘇的胳膊，一手拉著將閭的手腕，快步往前跑：“走啦走啦！去晚了就沒好位置了！”
還不忘回頭喊贏高：“三哥，快點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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