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淵卻不再看他,低頭擺弄著棋盤上的棋子:“公孫瓚也好,袁紹也罷,都是一丘之貉。趙雲在他麾下,遲早要被磨掉棱角。我已二十年不收徒,更不會幫諸侯調教‘猛將’——你走吧。”
“先生!”呂子戎往前邁了一步,聲音帶著懇求,“趙雲不是為諸侯而活,是為百姓而活!您若不肯指點他,他空有仁心,卻沒足夠的本事,遲早會像趙大哥的妻子李雪梅一樣——雪梅姐為了護村裡的孩子,被黑山軍的暗箭射穿了胸膛,臨終前還把這枚玉佩交給趙大哥,說‘要護好百姓,護好子龍’!”
他猛地摸出梅花玉佩,放在石桌上。童淵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微微一縮——玉佩上的梨花紋路,他認得,是二十年前老友李伯陽的手藝。李伯陽是雪梅的父親,當年曾和他論過槍,說“槍道終極是護弱,不是逞強”。
童淵的手指輕輕拂過玉佩,沉默了片刻,突然抬手一揮,一枚“車”字棋子“嗖”地飛出,精準地打在呂子戎腳邊的一塊碎石上,碎石瞬間裂成兩半。“我說了,不走休怪我無禮。”他的聲音冷得像山澗的冰,“亂世的苦,不是一個趙雲能救的,也不是我教一杆槍能改的——你再糾纏,就彆怪我逐客。”
四、枯木逢春·聲入心田
呂子戎看著石桌上的梅花玉佩,知道童淵心意已決,再多說也是徒勞。他對著石桌深深一揖,將玉佩揣回懷裡:“晚輩今日叨擾先生,明日再來求見。”說完,他牽起棗紅馬,轉身往山下走。
夕陽正沉在隱落山的主峰後,把天空染成一片猩紅,像徐州方向傳來的戰火,也像雪梅臨終時染血的衣襟。他握緊棗木槍,槍杆上的“落英”二字被夕陽映得發亮,指尖摩挲著槍杆上的桑綢——那是呂莫言織的,上麵還留著廬江梨林的氣息。
“莫言兄,你說‘護民要熬’,我現在才懂。”他喃喃自語,棗紅馬似是察覺到他的低落,用頭蹭了蹭他的胳膊。
剛走下落馬坡的半程,一陣山風吹過,帶著淡淡的花香。呂子戎停下腳步,順著香氣望去——山道旁的斷崖邊,一叢枯得發黃的茅草上,竟開著幾朵細碎的白梨花,花瓣上沾著夕陽的金輝,像撒了把星星。
“枯木逢春……”他蹲下身,輕輕碰了碰花瓣,指尖傳來的柔軟,像雪梅當年遞給他的艾草葉。就在這時,風裡似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輕得像耳語,哼著當年雪梅教他的童謠:“梨花開,春來到,娃娃笑,糧滿倉……”
呂子戎猛地回頭,山道上空無一人,隻有那叢茅草在風中搖曳,花瓣簌簌落下。可那聲音,分明是雪梅的!他摸出胸口的梅花玉佩,玉佩的溫度竟比剛才高了幾分,像雪梅的手按在他的心上。
“雪梅姐……是你在幫我嗎?”他對著斷崖方向輕聲問,眼眶一熱,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花瓣上。
沒有回應,隻有風帶著花香拂過他的發梢。但他心裡的沉重卻突然散了——那聲音或許是思念生出的幻覺,可這叢在枯茅上綻放的梨花不是假的。它在絕境裡都能抽芽開花,他又怎能因為一次拒絕就退縮?
呂子戎翻身上馬,摸了摸棗紅馬的鬃毛:“走,我們明日再來。就算等上一個月、一年,也要請動童先生。”
棗紅馬長嘶一聲,四蹄踏過落滿花瓣的山道。夕陽的紅光灑在他的背影上,槍杆上的“落英”與胸口的玉佩交相輝映,那叢開著梨花的茅草在風中搖曳,像一雙雙溫柔的眼睛,目送著他遠去。他知道前路難行,可隻要這枚玉佩還在,隻要心裡的“護民”火種不滅,他就不會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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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夜宿山澗·心燈不滅
暮色四合時,呂子戎在山澗旁的一塊平整巨石上歇腳。他解開馬背上的布包,拿出陳婆婆給的硬餅,就著山澗水啃了起來。棗紅馬在一旁低頭啃著溪邊的青草,偶爾甩甩尾巴,趕走蚊蠅。
他生起一堆篝火,火焰“劈啪”作響,映得周圍的樹木投下晃動的黑影。呂子戎摸出梅花玉佩和梨木雕,放在篝火旁的石頭上,火光將玉佩的梨花紋路照得格外清晰,像雪梅的笑容在跳動。
“雪梅姐,今天沒成,但我不灰心。”他對著玉佩輕聲說,“童先生不是鐵石心腸,他隻是見多了亂世的背叛,不信有人能守住初心。等他見到子龍,見到子龍為了流民敢和公孫瓚頂撞,一定會改變主意的。”
篝火邊的柴薪爆裂,濺起的火星落在他的衣袖上。他想起呂莫言在廬江梨樹下教他練“落英槍”的模樣,莫言說“槍尖要輕,像摘梨花一樣,才能不傷人”;想起阿梨抱著青鋒劍,奶聲奶氣地說“要幫子戎叔叔護流民”;想起蘇婉兒抱著那袋發黴的麥種,說“要種出糧食,等著弟弟回來”——這些人,這些事,都是亂世裡的微光,像那叢枯茅上的梨花,再小也能照亮路。
呂子戎拔出鐵劍,對著篝火練起“影匿瑬心舞”。這是他融合趙雄的“寒山劍譜”和呂莫言的“落英槍”自創的劍招,劍影在火光中起落,時而如梨花飄灑,時而如鬆枝挺拔。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追求“快”和“狠”,而是刻意放慢速度,體會“護”的力道——劍尖挑過篝火旁的艾草,卻不碰斷一片葉子;劍鞘掃過落在石上的梨花,花瓣依舊完整。
“雪梅姐,你看,我學會留力了。”他收劍入鞘,指尖劃過劍鞘上的桑綢,“等子龍學成,我們就帶著流民去廬江,和莫言兄彙合,種大片的梨樹,讓孩子們再也不用怕亂兵,不用怕餓肚子。”
山澗的水流聲潺潺,像在應和他的話。遠處的落馬坡茅廬在夜色中隻剩模糊的輪廓,像一座等待被叩開的山門。呂子戎裹緊了短衫,靠在棗紅馬的身邊,將梅花玉佩貼在胸口——玉佩的溫度和馬的體溫交織在一起,暖得他心裡踏實。
他知道,明天或許還是會被拒絕,後天也可能,但他不怕。隻要這枚玉佩還在,隻要心裡的“護民”初心還在,他就會一直來。落馬坡的風再冷,也吹不滅他心裡的火;童淵的話再硬,也磨不掉他求道的決心——因為他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那些在亂世裡等著“護”的人,為了雪梅姐臨終前的那句囑托。
篝火漸漸弱了下去,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呂子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牽著棗紅馬,朝著落馬坡的方向走去。新的一天開始了,他的求道之路,也還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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