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物處理間內，刺鼻的惡臭還未完全散去，混合著熒光孢子殘留的古怪甜膩味。陸晨站在一群癱軟在地、神情恍惚的海盜中間，手中的熱能匕首尖端抵在獨眼罩隊長的喉嚨上，匕首表麵的紅光映照著對方涕淚橫流的扭曲臉龐。
“現在，”陸晨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誰派你們來的？除了搶劫，你們在找什麼？翡翠回廊的接應點在哪裡？”
獨眼罩隊長還想硬氣一下，但喉嚨上的灼熱刺痛和體內翻江倒海般的惡心感，讓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發出痛苦的乾嘔聲。
旁邊一個被粘膠部分粘掉一層皮、又被癢癢粉折磨得滿臉通紅的海盜崩潰地哭喊：“我說！我都說！我們是‘血錨’海盜團第七突擊隊的！是……是接到內線消息，說‘遠行者號’上有批‘硬貨’，才來劫船的！找的是幾個特殊的貨櫃，編號是……是x7到x9！”
另一個一邊抽搐一邊傻笑的海盜補充道：“老大……老大說翡翠回廊‘暗礁區’的‘老蝰蛇’會接應我們……坐標是……是千星港西區，b7泊位下麵的‘生鏽螺旋’酒吧，找酒保對暗號‘深海的錨需要生鏽的鎖’……”
陸晨眼神微動。貨櫃編號？老蝰蛇？暗礁區？這些零碎的信息在他腦海中快速拚湊。
“內線是誰？”
“不……不知道！隻有獨眼隊長知道！”
陸晨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獨眼罩隊長臉上，匕首輕輕下壓。
“呃啊……是……是船上的二副，‘黑齒’格羅姆……”獨眼罩隊長終於扛不住了，斷斷續續地交代，“他……他欠了我們團長一大筆賭債……用情報抵債……說是……是一批‘上古技術遺物’和‘軍規乾擾器’……價值連城……”
果然。陸晨心中了然。這就能解釋為什麼海盜的登船和內部破壞如此精準。
“翡翠回廊最近有什麼特彆的事情？拍賣會？黑市？或者……有沒有關於青鸞族的消息？”陸晨繼續追問，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之一。
幾個海盜互相看了看，茫然搖頭。獨眼罩隊長似乎想起什麼：“好像……好像聽‘老蝰蛇’提過一嘴……‘賞寶閣’近期在翡翠回廊主星‘翠玉城’有個高級彆私密拍賣……但那種地方，不是我們這種人能知道的……青鸞族……沒聽說……”
問不出更多了。陸晨乾脆利落地用匕首柄將這幾個已經喪失戰鬥力的海盜擊昏，然後迅速在他們身上搜刮了一番。除了幾把能量步槍損壞）、一些星晶不多）、個人終端有加密）外，沒什麼特彆有價值的。不過，他從獨眼罩隊長身上摸到了一枚粗糙的金屬徽章——扭曲的船錨滴著血，正是“血錨”海盜團的標誌。
【物品：血錨徽章低級成員）】
【材質：劣質合金】
【信息：可作為身份信物，在特定場合如海盜黑市、底層酒吧）證明與“血錨”海盜團的關聯。注意：高級成員可能擁有更精良的徽章，此徽章權限極低。】
【回收價值：極低。建議保留，或有他用。】
陸晨將徽章收起。或許用得上。
他走回壓縮機旁，抬頭看向上方。藍妮已經爬了下來，正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粘膠和潤滑球，小臉雖然還有點蒼白，但表情基本恢複正常，隻是觸須偶爾會無意識地快速擺動一下，顯示她內心並不平靜。
“他們……都死了嗎？”藍妮小聲問，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海盜。
“隻是昏過去了。”陸晨搖頭，“我們得離開這裡。貨船上的戰鬥可能還沒結束，這裡也不安全。”
“去……去哪裡？”
“翡翠回廊。”陸晨看向房間另一頭那個維修通道，“但首先，我們得回到上層，弄清楚現在的狀況。”
他帶著藍妮，謹慎地原路返回。輪機層的震動和爆炸聲已經零星了許多，但空氣中彌漫的焦糊味和能量過載的臭氧味更濃了。沿途他們又遇到了兩撥零星的海盜，都被陸晨用類似的環境陷阱配合快速突襲擊暈或引開——他不想再浪費時間纏鬥。
終於，他們回到了之前與藍妮相遇的那個相對寬敞的輪機維護層。這裡景象慘烈，幾台大型泵機被炸毀，管道破裂噴湧著冷卻液，地上倒著幾具屍體——有海盜的，也有穿著貨船工程製服的人員。
陸晨眉頭緊皺。看來這裡的戰鬥更激烈。他正想尋找去往上層的路徑，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側麵通道傳來。
他立刻拉著藍妮躲到一台完好的能量調節器後麵。
來的是三個人。兩個穿著貨船保安製服、渾身血跡和煙塵的壯漢，中間護著的，赫然是之前給陸晨安排“特殊押運員”身份的那個管事——老狗。老狗此刻也頗為狼狽，衣服被劃破了幾道口子，臉上有一道血痕，但眼神依舊精明警惕。
“老狗管事。”陸晨從藏身處走出，平靜地打招呼。
老狗三人嚇了一跳，立刻舉起武器，但看清是陸晨後，老狗鬆了口氣，示意手下放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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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小子……你還活著？”老狗上下打量陸晨，看到他身邊的藍妮時，眼神閃爍了一下，“這小姑娘……你找到的？”
“輪機層撿的。”陸晨言簡意賅，“上麵情況怎麼樣？”
“媽的，一塌糊塗。”老狗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海盜裡應外合，攻破了貨艙和上層居住區。死了不少人。不過船長帶著核心護衛隊守住了艦橋和引擎室，現在正在反攻清理。海盜看討不到便宜，搶了些零碎，大部分已經乘小艇跑了。剩下些沒來得及跑的，還在負隅頑抗。”
他看了看陸晨：“你倒是命大，輪機層這麼亂還能活蹦亂跳。不過也好，省得我回頭還要跟鏽蝕爵士解釋你怎麼沒了。”
陸晨不置可否：“貨船還能正常航行？翡翠回廊快到了吧？”
“引擎沒問題，就是外殼和部分區域受損，得大修。翡翠回廊……已經進入目視範圍了，再有幾個標準時就能靠港。”老狗說著，目光又落到藍妮身上，眉頭皺了皺，“這小姑娘……你打算怎麼處理？”
陸晨注意到老狗看藍妮的眼神有些複雜，似乎不僅僅是好奇。“你知道她的來曆？”
老狗沉默了一下，揮揮手讓兩個手下到遠處警戒，然後壓低聲音：“我不確定……但她的樣子，很像‘翠玉城’最近傳出的一個風聲裡提到的那種……‘靈痕族’。一個非常稀少、據說靈能天賦特異、但幾乎從不在外走動的種族。有傳聞說，黑市上最近有人在高價懸賞活體‘靈痕族’幼體……”
藍妮聽到這裡，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觸須緊緊蜷縮起來，往陸晨身後躲了躲。
陸晨眼神微冷：“這艘船上，有‘貨’？”
老狗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意味深長地說：“‘遠行者號’運的貨，五花八門。有些貨，連船長都不知道具體是什麼，隻有真正的‘貨主’知道。我負責安排‘特殊押運員’，也隻是按照指示給個身份，不過問具體。但這小姑娘出現在輪機層……我懷疑，她可能不是‘貨物’，而是……‘意外’。”
不是貨物，而是意外。意思是，她可能是不小心混上船的？或者是被人偷偷帶上船，結果遭遇變故遺落在這裡？
陸晨看了一眼藍妮。小家夥緊緊抓著他的衣角，淡紫色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和對他的依賴。他歎了口氣。不管怎樣，既然碰上了，總不能把她扔在這裡。
“我會帶著她。”陸晨對老狗說，“到了翡翠回廊，再看情況。”
老狗點點頭，沒再多說，隻是提醒道：“翡翠回廊不是卡蘭多那種邊陲地方。那裡勢力錯綜複雜，規矩多如牛毛，眼睛也更多。你身份特殊指特殊押運員），又卷入了這次事件，還帶著這麼個顯眼的小尾巴……低調點，先去‘暗礁區’避避風頭，等貨船這邊的官方調查和風波過去再說。‘血錨’海盜團在翡翠回廊也有點勢力，雖然上不了台麵，但被他們盯上也很麻煩。”
這倒是和老狗之前透露的海盜接應點信息對上了。暗礁區，生鏽螺旋酒吧，老蝰蛇。
“謝了。”陸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