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營地最後一座堡壘——糧倉,由舊時代防空掩體改造而成,厚重的混凝土牆壁在火光映照下呈現出一種絕望的灰黑色。倉門是沉重的合金鑄造,此刻緊緊關閉,門體上布滿了硝煙熏烤的痕跡和幾處凹痕,如同沉默巨獸緊閉的牙關。然而,這沉默正被震耳欲聾的轟鳴和金屬撞擊聲粗暴地撕碎。
轟!轟!轟!!!
沉悶而巨大的爆炸聲伴隨著耀眼的火光,一次次在厚重的合金倉門上炸開!每一次爆炸都讓整座糧倉如同垂死的巨獸般劇烈顫抖,頂棚簌簌落下大片的灰塵和碎屑。倉門被炸中的位置,合金扭曲翻卷,留下焦黑的深坑,邊緣閃爍著暗紅的光芒,散發出灼人的熱浪。門軸處發出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仿佛隨時可能徹底崩斷。
“火神炮!是火神炮!”糧倉內,一個臉上帶著新鮮刀疤的年輕守衛透過狹窄的射擊孔,看著外麵那挺架在幾十米外、由血狼幫匪徒操控的、閃爍著危險能量光芒的粗大炮管,發出絕望的嘶吼。那正是武器庫失守後被血狼幫繳獲的大殺器!
“頂住!用東西堵門!快!”老算盤嘶啞的聲音在彌漫著塵土和血腥味的糧倉內回蕩。他臉上沾滿血汙和黑灰,原本精明的眼中此刻隻剩下血絲和疲憊。他指揮著最後能動的十幾個幸存者——有帶傷的衛隊成員,有驚恐卻強作鎮定的婦女,甚至還有幾個半大的孩子——拚命地將能找到的一切重物:裝滿黑麥的粗麻袋、沉重的金屬工具箱、甚至廢棄的機械零件,瘋狂地堆向劇烈震動的倉門內側。每一次爆炸帶來的衝擊,都讓這些臨時堆砌的障礙物劇烈搖晃、散落。
糧倉內擁擠不堪,空氣汙濁。角落裡蜷縮著幾十名受傷的平民和失去戰鬥力的守衛,痛苦的呻吟和壓抑的哭泣聲此起彼伏。絕望如同濃稠的瀝青,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轟——!!!
又是一發炮彈精準地轟在倉門中央!劇烈的爆炸衝擊波透過厚重的合金門板傳遞進來!堆在最前麵的幾個裝滿黑麥的麻袋瞬間被震得爆裂開來!黑色的麥粒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同時,倉門上方連接著巨大吊索、懸吊著數袋十噸級應急儲備糧的鏽蝕鋼索,在劇烈的震動和衝擊下,發出一連串令人心悸的“嘎吱”呻吟!
“不好!頂梁的鋼索要斷了!”有人驚恐地尖叫。
封野拖著半邊冰封的身體,將幾乎昏死過去的大壯安置在相對安全的角落。林薇迅速上前,顧不上自己的傷手,飛快地打開她的金屬數據箱,取出止血藥粉和繃帶,咬著牙開始處理大壯右腿上那被腐蝕性凝膠侵蝕得慘不忍睹、還在冒著白煙的恐怖傷口。每一次觸碰,大壯即使昏迷中也發出痛苦的抽搐。
封野看著兄弟的慘狀,又聽著外麵連綿不斷的炮擊和倉門不堪重負的呻吟,體內冰火衝突的劇痛仿佛化作了焚城的怒火。他拄著“斷鋼”,掙紮著站到一處稍高的雜物堆上,目光穿透狹窄的射擊孔,死死鎖定外麵那挺正在重新裝填的“火神炮”,以及炮位後方,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指揮塔樓般的血狼幫首領——血狼!他魁梧的身影如同鐵塔,手中那柄巨大的動力錘拄在地上,臉上帶著貓戲老鼠般的殘忍笑容。
退無可退!必須反擊!否則一旦倉門被破,所有人都將被屠戮殆儘!
“斷鋼!”封野低吼一聲,布滿血絲的雙眼中藍金色的火焰瘋狂跳躍。他將所有的意誌、所有因憤怒和絕望而瀕臨失控的狂暴能量,儘數灌注於手中的合金長刀!丹田處那枚狂暴的氣旋被強行壓榨到極限,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經脈撕裂的劇痛如同億萬鋼針攢刺!
嗡——!!!
“斷鋼”狹長的刀身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不再是單一的土黃或藍金,而是混雜了冰藍色的寒流,三色光芒瘋狂交織、纏繞,如同一條擇人而噬的能量狂龍!刀身劇烈震顫,發出高頻的嗡鳴,仿佛隨時可能崩解!
“給我——斷!!!”封野發出一聲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咆哮,雙手握緊刀柄,用儘全身力氣,朝著射擊孔外那根懸吊著十噸糧袋、在炮火中呻吟不止的鏽蝕主鋼索,隔空狠狠斬下!
沒有實質的刀氣離體。但就在他揮刀的刹那,一股無形的、凝聚到極致的意誌力混合著狂暴混亂的能量,如同無形的巨錘,順著刀鋒所指的方向轟然爆發!
嗤——啦——!!!
一道隻有封野自己能“看見”的、由混亂三色能量構成的巨大弧形“氣刃”,撕裂空氣,帶著毀滅一切的意誌,瞬間跨越了幾十米的距離,狠狠斬在那根碗口粗細、鏽跡斑斑的主鋼索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熱刀切過朽木般的“嗤啦”撕裂聲!
粗壯的鋼索猛地一顫!表麵厚厚的鐵鏽如同雪崩般簌簌剝落!一道清晰的、平滑如鏡的切痕,瞬間出現在鋼索中央!
緊接著——
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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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巨弓弓弦崩斷的恐怖巨響!承受著數萬斤重量的主鋼索,在內外交困的巨力下,終於徹底斷裂!斷裂的兩端如同狂舞的巨蟒,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猛地抽向兩旁的混凝土牆壁!
轟!轟!
碎石飛濺!牆壁被抽出兩道深深的凹痕!
失去了主索的支撐,懸掛在糧倉穹頂的數個十噸級應急儲備糧袋,如同被斬斷了吊線的秤砣,帶著毀滅性的重力勢能,朝著下方——那扇被“火神炮”瘋狂轟擊的合金倉門,以及倉門外聚集的血狼幫匪徒和那挺致命的火炮——轟然墜落!!!
“快跑——!!!”糧倉外,血狼幫的匪徒們發出亡魂大冒的驚恐尖叫!
轟隆隆隆——!!!!
沉悶到極致的撞擊聲如同大地的心跳!整個糧倉內部如同遭遇了十級地震!所有人都被震得東倒西歪!堆積在倉門內側的障礙物瞬間垮塌大半!倉門外,煙塵混合著黑色的麥粒如同蘑菇雲般衝天而起!將那挺耀武揚威的“火神炮”和躲閃不及的匪徒瞬間吞噬!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被淹沒在糧袋撞擊地麵的恐怖悶響和後續不斷坍塌的糧堆轟鳴聲中!
糧倉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如同神罰般的景象驚呆了。透過彌漫的煙塵,可以看到原本厚重堅固的合金倉門,此刻被數個巨大的糧袋死死壓住、頂住,向內凹陷出一個巨大的鼓包,門體嚴重變形扭曲,但終究沒有被徹底砸穿!糧袋和垮塌的麥堆,在倉門外形成了一道由糧食和死亡構成的、混亂卻堅固的臨時壁壘!暫時阻斷了敵人的直接衝擊!
“擋…擋住了?”老算盤癱坐在地上,看著被堵死的倉門,喃喃自語,臉上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和難以置信。
封野站在雜物堆上,保持著揮刀斬落的姿勢。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冰碴碎裂的聲響。斬出那隔空一擊的右臂,皮膚表麵如同乾旱龜裂的大地般,布滿了密密麻麻、深可見肉的恐怖裂痕!鮮血如同細小的噴泉,從無數裂口中激射而出,瞬間染紅了整條手臂和“斷鋼”的刀柄!強行引導、壓榨混亂能量造成的透支和反噬,遠超以往任何一次!他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搖搖欲墜。
“封哥!”幾名還能行動的衛隊成員驚呼著衝上來扶住他。
就在這時,一道枯瘦卻挺直如標槍的身影,穿過彌漫的煙塵和驚惶的人群,快步走到封野麵前。是石堅。
老獵人渾濁的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臉上濺滿了血汙和黑灰,身上的舊皮甲也多了幾道撕裂的口子,但氣息依舊沉穩如山。他看了一眼封野那龜裂流血、慘不忍睹的右臂,又看了看外麵被糧袋堵死的倉門,最後目光落在角落裡被林薇緊急處理傷口、依舊昏迷不醒的大壯身上。
石堅沒有說話。他隻是飛快地從腰間一個不起眼的舊皮囊裡,掏出一個用油布緊緊包裹、巴掌大小的東西,不由分說地塞進封野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觸手沉重、堅硬,帶著刺鼻的硫磺和硝石混合氣味。
“拿著!”石堅的聲音壓得極低,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卻帶著鋼鐵般的決斷,“煙起時…”他布滿老繭的手指極其隱晦地指了指糧倉深處某個不起眼的、被雜物半掩的通風管道口,又指向西南方向,“…鑽地下管網,去榕樹區!記住地圖!彆回頭!”
他渾濁的目光深深看了封野一眼,那眼神複雜無比,有托付,有警告,更有一種即將踏入死地的坦然。然後,他猛地轉身,扛起那根染血的獸骨長矛,對著驚魂未定的幸存者們發出一聲如同暮鼓晨鐘般的嘶吼:
“都彆愣著!加固內牆!堵死所有縫隙!準備火油!滾木礌石!想活命的,就給老子動起來——!!!”
吼聲在壓抑的糧倉內回蕩,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激起了絕望中最後一絲求生的漣漪。幸存者們如同被驚醒,在老算盤和石堅的指揮下,再次開始瘋狂的加固和防禦準備。
封野緊緊攥住手中那包刺鼻的油布包裹,感受著石堅塞給他時那沉重的分量和最後的囑托。他低頭看著自己龜裂流血、幾乎廢掉的右臂,又看向倉門外那由糧袋和死亡構築的臨時壁壘,以及壁壘後隱約傳來的、血狼幫重整旗鼓的咆哮和更猛烈的炮火準備聲顯然還有備用的火炮)。
暫時的喘息,不過是更大風暴來臨前的死寂。退路已指明,但前路…唯有血火。他緩緩吸了一口氣,混雜著血腥、硝煙和絕望的空氣冰冷刺肺,卻讓他眼中的火焰燃燒得更加冰冷、更加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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