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管敲擊碎石的“篤篤”聲在荒原上緩慢回蕩,每一次起落都帶著難以掩飾的沉重
封野走在隊伍最前方,靈能切割刃的刃身蹭過地麵的沙礫,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跡——刃身早已沒有了往日的藍光,隻在殘陽下泛著一層暗淡的金屬光澤,像極了此刻小隊裡每個人的心境
從廢棄車輛堆突圍出來後,眾人已經在荒原上走了兩個時辰
淡紫色的輻射霧雖已散去,卻留下了刺鼻的餘味,吸進肺裡像有細小的沙粒在刮擦
石堅的機械義肢用粗麻繩綁在鋼管上,每走一步都發出“哐當”的碰撞聲,他僅剩的右臂肌肉緊繃,青筋像蚯蚓般凸起,顯然已到了體力極限
“封哥,前麵……前麵好像有處高地
”石堅突然停下腳步,用鋼管指著前方的地平線,那裡有一片凸起的岩石群,在暗紅色的夕陽下勾勒出模糊的輪廓,“到了高地,就能看清知識庫的方向了
”封野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那片高地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隊伍,每個人的臉上都蒙著一層灰塵,汗水在臉頰上衝出一道道淺痕,又很快被風吹乾
老趙的左腿已經徹底拖在了地上,褲腿被膿血浸透,每挪動一步都疼得他額頭冒汗,卻依舊不肯讓彆人攙扶;林薇背著沒電的數據箱,懷裡抱著空了的急救箱,手臂上的酸液腐蝕傷又開始滲血,她卻隻是時不時用袖子擦一擦,假裝沒事;阿蓮抱著小石頭走在中間,孩子已經睡著了,小臉蛋上還沾著餅乾碎屑,呼吸微弱卻平穩——這是小隊裡唯一的慰藉;小遠走在最後,懷裡的冰晶碎片泛著淡淡的藍光,他時不時回頭望一眼來路,像是在確認沒有變異生物追來,又像是在懷念什麼
“再加把勁!到了高地我們就休息!”封野朝著眾人喊道,聲音沙啞卻帶著力量
他走上前,扶住老趙的胳膊:“老趙,我幫你
”老趙搖了搖頭,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沾著血絲的牙齒:“不用,封領袖!我還撐得住!這點傷算什麼,當年在黑風嶺,我還斷過一根肋骨呢!”話雖如此,他還是下意識地將重心靠向封野,顯然已經快撐不住了
小遠也跑了過來,用冰晶碎片碰了碰老趙的傷口:“老趙叔,碎片的能量能緩解疼,你試試
”淡藍色的微光順著碎片蔓延到老趙的腿上,傷口的疼痛果然減輕了幾分
老趙驚訝地看著碎片:“這小東西還真管用!小遠,你可得看好它,這可是咱們的寶貝!”眾人就這樣互相攙扶著,朝著高地緩慢前進
路上遇到了幾隻零星的輻射鼠,它們拖著變異後的肥大身軀,朝著小隊齜牙咧嘴,卻被石堅用鋼管幾下就打跑了——雖然機械義肢廢了,但他的臂力依舊驚人
林薇趁機從路邊摘了幾片耐旱的“鋸齒草”,這種草的汁液能暫時解渴,雖然味道苦澀,卻聊勝於無
她將草葉分給每個人,小石頭被苦味嗆得皺起眉頭,卻還是乖乖咽了下去,惹得阿蓮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
終於,在殘陽徹底沉入地平線之前,眾人登上了高地
高地是一片巨大的岩石平台,表麵布滿了風化的痕跡,邊緣生長著幾株頑強的駱駝刺
站在這裡,能清晰地看到遠方的一切——東邊是連綿的斷牆縫隙,那是通往知識庫的必經之路;西邊則是磐石營地的方向,此刻那裡隻剩下一片漆黑的廢墟,巨大的深坑在夕陽下泛著黑紅色的光澤,坑底還冒著零星的黑煙,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那是……我們的營地……”阿蓮抱著小石頭,聲音帶著哽咽
她之前在營地的帳篷裡住了三年,那裡有她親手縫製的被褥,有小石頭玩耍的齒輪堆,還有她犧牲的丈夫——此刻,這一切都化為了灰燼
小遠走到高地邊緣,默默地放下冰晶碎片,碎片的藍光在廢墟方向微微閃爍,像是在為逝去的人哀悼
他從懷裡掏出一枚小小的金屬徽章,那是之前在營地了望塔上撿到的,上麵刻著“磐石”兩個字,此刻他輕輕將徽章放在岩石上,對著廢墟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封野也走到邊緣,目光死死盯著營地的廢墟
老爹的身影仿佛還在那裡——他站在倉庫門口,將芯片塞進自己手裡,笑著說“以後逆星盟就交給你了”;他舉著軍刀,朝著蟲群衝去,背影決絕而堅定;他在能量核心前按下引爆按鈕,最後望向自己的眼神裡滿是期許……這些畫麵像針一樣紮在封野的心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如果當初自己能更早說服老爹,如果自己的力量能更強一點,如果……可沒有如果,營地沒了,老爹沒了,那些信任他的同伴也沒了
“老爹……”封野的聲音帶著顫抖,他緩緩摘下腰間的靈能切割刃,將其橫放在胸前,對著廢墟的方向低下了頭
這是舊時代軍人哀悼戰友的禮儀,是老爹曾經教給他的
石堅看到封野的動作,也立刻放下鋼管,學著他的樣子,將機械義肢放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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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老爹當初收留他的場景——那時他剛失去機械義肢,在荒原上快餓死了,是老爹給了他食物,還為他打造了新的義肢,說“以後你就是磐石營地的人了”
現在,老爹不在了,營地也不在了,可這份恩情,他永遠不會忘
老趙拄著鋼管,艱難地站直身體,對著廢墟的方向深深鞠躬
他的後背還在隱隱作痛,那是之前為了保護幸存者留下的傷,可他此刻心裡更痛——他想起了春嬸,那個總是笑著給大家烤餅乾的女人,想起了那些跟著他一起訓練的年輕守衛,想起了營地空地上孩子們的笑聲……這些都沒了
林薇也紅了眼眶,她從懷裡掏出一本殘破的筆記本,那是之前犧牲的陳老留給她的,裡麵記滿了靈脈研究的筆記
她對著廢墟的方向,輕輕翻開筆記本,像是在告訴陳老:“陳老,我們還活著,我們會帶著你的研究,找到知識庫,完成你未完成的心願
”小石頭被眾人的氛圍感染,從母親懷裡抬起頭,小聲問道:“媽媽,他們怎麼了?我們還能回營地嗎?”阿蓮抱緊孩子,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不能了,小石頭
但我們會找到新的家,會有新的夥伴,就像媽媽之前跟你說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