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還未亮,薑南曦就醒了。
她骨子裡的生物鐘,比雞鳴還準。
簡單洗漱後,她找出原主打補丁的舊衣裳,利索地換上,又將頭發用布條高高束起,一副準備大乾一場的架勢。
她從牆角拿起一個破舊的背簍,還有一把缺了口的小鋤頭。
這就是她全部的家當了。
她看了一眼炕上睡得正香的牧牧,小家夥蜷縮成一團,長長的睫毛在晨光熹微中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薑南曦心裡一軟,俯下身,輕輕在他額上親了一下。
“乖乖等娘回來。”
她壓低聲音,轉身就要出門。
可她一隻腳剛邁出門檻,衣角就被輕輕拽住了。
薑南曦回頭,正對上牧牧那雙剛睡醒、還帶著點迷蒙霧氣的大眼睛。
他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赤著小腳丫站在地上,一聲不吭地看著她,小手裡死死攥著她的衣角。
“牧牧怎麼醒了?”
薑南曦連忙蹲下身,把他冰涼的小腳捂在手心。
“快回炕上去,地上涼。”
牧牧不為所動,隻是搖了搖頭,然後伸出另一隻小手,指了指她背上的背簍,又指了指門外。
意思再明顯不過——他要一起去。
“不行!”
薑南曦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山上危險,你還小,不能去。”
她試圖把自己的衣角抽回來,可牧牧攥得死緊,小小的身體裡爆發出驚人的力氣。
他不哭也不鬨,就那麼倔強地看著她,眼神裡寫滿了“你不帶我,我就不鬆手”。
薑南曦有點頭疼。
“牧牧聽話,娘很快就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牧牧還是搖頭,眼眶慢慢紅了,金豆子在裡麵打轉,就是不肯掉下來。
他怕。
他怕娘親像爹爹一樣,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
看著孩子這副模樣,薑南曦的心像是被泡進了醋裡,又酸又澀。
她想起了自己現代的同事,那些寶媽們總說,孩子到了一定階段,分離焦慮會特彆嚴重。
牧牧這孩子,本就缺乏安全感。
罷了罷了。
“行行行。”
薑南曦歎了口氣,舉手投降。
“娘帶你去,但你必須答應娘,全程都要緊緊跟著我,不許亂跑,聽到了嗎?”
牧牧的眼睛瞬間亮了,像被點亮了兩顆小星星,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薑南曦給他穿好鞋襪,又分了一個乾硬的窩頭,兩人分著吃了,這才牽著他的小手,迎著晨曦,向村後的深山走去。
山路崎嶇,比想象中更難走。
薑南曦一手牽著牧牧,一手拿著根木棍探路,走得小心翼翼。
她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這可不是鬨著玩的,若是竄出一條蛇或者一頭野豬,她們娘倆今天就得交代在這。
“柴胡、半夏、黃精……”
薑南曦一邊走,一邊在腦子裡使勁回憶那些草藥的圖片。
上學時為了應付考試,她也曾被迫背過一些中草藥圖譜,可現在真到了實踐的時候,她才發現——
這滿山的綠植,在她眼裡,長得都一個樣!
她蹲在一片草叢前,看著幾株長得差不多的植物,陷入了沉思。
“這個……葉子是這麼長的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這到底是柴胡,還是普通的野草啊?”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感覺比照顧一個精神分裂患者還累。
就在她糾結得快要把自己變成一株植物的時候,身邊的牧牧突然動了。
他鬆開薑南曦的手,邁開小短腿,走到其中一株植物麵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