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義和劉堅強推進很快,趙保勝這邊刺刀‘驗屍’沒法快。
一刀一刀紮過去,快不起來,有些鬼子沒死透,還會抓老趙的刺刀掙紮一下,之前踢馬良沒紮死那個鬼子,趙保勝的腳有些不對勁,踏上鬼子屍體,還有些疼,所以走得慢。
最後一個拐角,交通壕已經拓寬,橫七豎八幾個被放倒的鬼子,小紅纓從老趙腰間探頭……猛地聽到壕溝裡一聲‘當啷’,沒明白咋回事,隻知道不正常,喊了一聲“小心!”
趙保勝同時發現了異常,往回退一步就能躲開,可偏偏小丫頭擠到前麵來了!偏偏羅富貴為拽住小丫頭,靠的太近!
老趙丟槍,拉小丫頭一把,一滾身,橫躺到地上,背後“轟”!
本來漆黑的眼前,變成刺眼的白,什麼聲音都沒有,沒有聲音,沒有力氣,控製不住身體,趙保勝覺得自己在飄蕩,腦袋裡有些混亂,思維有些凝滯,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鬼子傷兵臨死一搏,磕開一枚手雷,卻沒力氣拋出,趙保勝為掩護小紅纓,用身體護住丫頭,擋下了爆炸!
傷兵身體擋住了彈片,卻沒擋住衝擊波,九七式手雷五十克裝藥看著不多,近距離爆炸勁頭可不小。
羅富貴腦袋嗡嗡的,爆炸就在拐角,他隻看到老趙倒下,然後眼前一閃,再次看到事物,他已經倒在地上,渾身說不出的難受,抬頭,看到是小丫頭在推老趙,可偏偏他什麼都聽不到!
他扯著嗓子喊小紅纓,可喊的聲音好小,小紅纓不應他!
胡義聽到小丫頭叫小心,正想站起來,卻提不起勁,然後壕溝裡爆炸,離他還有段距離,他卻向前撲倒……吳石頭茫然無措,那邊的爆炸根本崩不到這邊啊!
等胡義被翻過來,吳石頭才覺得事情大條了!班長胸口有血!
劉堅強躲避鬼子手雷時,感覺腿被咬了一口,根本沒覺得礙事,翻身爬起來架機槍,和胡義一起掃射戰壕,等打光了彈鬥,喊馬良時,才踉蹌坐下,右腿疼得站不住。
馬良跟在劉堅強身後,根本沒發現鬼子投雷,他是被劉堅強帶倒的,猛地倒地,一口氣吸急了,吭吭咳嗽,咳得直不起腰,等他緩過來,機槍已經停了。
他坐到地上,剛剛的咳嗽,可能是嗆了硝煙,眼睛都有些發紅,聽到小紅纓喊小心時,他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等他轉頭,壕溝裡手雷爆炸!
馬良轉身跪姿,抬腿往起站,小紅纓的驚呼,嗓門超大地喊老趙,然後羅富貴的大嗓門跟上,喊小紅纓咋了,老趙咋了……馬良腦袋嗡地一下,不是爆炸震的,…老趙,出事了?!
他踉蹌往那邊走,右手邊,吳石頭也喊了起來,“班長受傷了!馬良!”
天塌了!
九班兩個支柱都傷了!
馬良木木地轉頭看吳石頭,呆立,他不知道怎麼辦,沒人給他下命令。
劉堅強拖著一條腿,爬過來,一把推到馬良膝蓋窩,馬良再次踉蹌摔倒,隻聽到劉堅強喊:“發什麼呆!雜碎!檢查傷口!應急包紮!”
馬良起身翻自己的醫療包,手抖得厲害,耳朵裡就聽到劉堅強在地上喊:“石頭!看班長哪裡流血!按住!”
吳石頭手忙腳亂扯胡義衣服,劉堅強爬到壕溝邊,朝下喊:“騾子!騾子!傷到了哪?!小紅纓!哭有屁用!檢查傷口!”
羅富貴和小紅纓因為近距離爆炸,明顯是聽力受損了,對喊聲沒反應,劉堅強拖著傷腿,直接翻了下去。
劉堅強摔了個頭昏眼花,甩甩頭,爬過去,一把拽開小丫頭,拎著她的衣領,臉對著臉喊:“手電筒!手電筒!”
小紅纓大約是看到劉堅強的嘴型,手忙腳亂開始掏挎包,抬手擦臉,找出手電筒擰亮,劉堅強一把奪過來,反手遞給羅富貴。
羅富貴耳朵聽不清,但看明白了劉堅強的意思,接過手電,舉高,騰出一隻手,和小紅纓劉堅強一起扒拉趙保勝。
從頭照到腳,翻過來翻過去,趙保勝身上沒有傷口……劉堅強眼睛發花,靠坐在戰壕裡,仰著頭喊:“馬良!石頭!去喊石成!”
喊完,劉堅強暈了過去。
小紅纓和羅富貴慌忙又去扒拉劉堅強,他的褲腿,已經被血洇濕……
……………………
石成帶著五個遊擊隊員趕到時,現場一片寂靜。
南邊和西邊還在響槍。
他們沒經曆過這些,上次伏擊,他們是被救助者。
馬良拉一把石成,喊:“抬人!先離開這裡!”
九班三個躺下,兩個‘聾子’,被七個人七手八腳帶上,還不忘留兩個人收拾東西。
等到了渾水河邊,石成帶人砍木杆紮臨時擔架,小紅纓才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
趙保勝醒來時,發現自己在晃,眼睛有些睜不開,腦袋裡像裝了一兜子水,嘩啦嘩啦地,搖得都快勻了,暈得厲害,有要吐的感覺,一翻身……沒吐得出來,但左手摸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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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睜開眼,天色微亮,再抬頭,扭動脖子,這是在河邊?左手按在河邊青草上,河水嘩嘩地流,這是被背過了河?
身後有人聲,趙保勝曲肘撐起上身,扭頭看,微微霧氣中,四個漢子抬一副擔架,正抓著繩子過河……
他想起來了,鬼子手雷爆炸…他這是沒死啊,抬擔架的人臉熟,叫啥來著……
“老趙!”一個大嗓門兒,嚇趙保勝一跳,回過神,嘿,好像頭沒那麼疼了哈!
“老趙!你醒啦!馬良說,你震暈了!我還以為你死啦!”小紅纓眼睛紅腫,湊近了看趙保勝,嗓門兒特彆大。
趙保勝抿了抿嘴,想問胡義在哪兒,卻沒料到一臉泥灰的小紅纓,已經淚水漣漣:“我還以為你死了!狐狸重傷,還沒醒……我不知道咋辦……”
“我沒事,狐狸也會沒事,趕緊送師醫院,你周姨不是在嗎?胡義命大,不會死。”
清醒了許多,趙保勝撐坐起來,河邊擔架已經上岸,四人抬改成兩人抬,還用布帶紮住把手套了肩膀,方便山路搬運,兩人折返過河,還有一個擔架。
趙保勝站起身,扶著小紅纓站直,他認出來了,抬擔架的是石成幾個,擔架上是胡義,馬良站到他麵前:“老趙,你醒了?小心些,我送老大去師醫院。”
小紅纓抬頭:“老趙,我要陪狐狸去……”
趙保勝點頭:“好,石成,辛苦同誌們,多去人,輪換!”
說著,老趙從脖子上解下來一個細絲繩,上麵掛了兩個小小的瓷瓶,他遞給小紅纓,從她口袋裡掏小本兒和鉛筆,寫:“傷藥,一瓶兌一勺水,等他手術完就喂,如果發燒就再喂一瓶。”小紅纓看了點頭,收好小本子。
羅富貴和吳石頭都跟著小紅纓一起去了,路上好幫著搭把手。
趙保勝看看後麵擔架上的劉堅強,九班就剩他倆。
這家夥命大,手雷碎片削了腿上一塊肉,流了不少血,剛剛聽馬良說,他當時慌了神,劉堅強拖著傷腿,指揮善後,然後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還是疼暈過去。
石成留了兩個人抬劉堅強去大北莊,趙保勝目前狀況還好,要回了自己的裝備,還幫著背上一些多餘的,跟著劉堅強一起走。
河對麵槍聲沒有停歇,但似乎已經不太激烈,沒有爆炸聲,聽抬擔架的遊擊隊員說,他們準備過河的時候,槍聲就開始轉移了,機槍好像都遠離了。
趙保勝不確定後續戰況,原著就沒怎麼寫,就九班現在這樣子,胡義一傷,基本就慌了神,幫不上什麼忙。
路上趙保勝吐了一回,腳也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