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田俊對著電報裡“山上太郎”的名字,足足怒罵了十餘分鐘,才冷靜下來。
此刻的他,心神俱震,一股前所未有的自我懷疑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癱坐在指揮椅上,眼神渙散,忍不住捫心自問:
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適合獨當一麵?
或許,他從一開始就隻配做個參謀,而非獨掌一方的指揮官。
否則,為何接二連三做出如此愚蠢的決策,讓帝國精銳折損在晉西北的荒山野嶺?
就在這自我否定的煎熬中,有一個殘酷的現實驟然擊中了他。
在如今的晉西北,沒有一個旅團以上的兵力,最好連縣城都不要輕易踏出!
若是想主動圍剿八路軍,至少需要兩個滿編旅團的兵力協同作戰。
否則,任何行動,都不過是給土八路送裝備、送戰功的愚蠢之舉!
想到這裡,宮田俊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渾身汗毛倒豎。
他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語:
“八嘎……土八路的力量,竟然已經膨脹到了如此地步?
這樣下去,我大扶桑蝗軍的侵華大業,還能成功嗎?”
這聲充滿絕望的疑問,在空蕩的辦公室裡回蕩,卻沒有任何人能給他答案。
他就這般呆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地圖,整整幾個小時未曾動彈。
直到夜幕降臨,辦公室裡漸漸暗了下來。
宮田俊才猛地回過神,顫抖著手拿起筆,擬寫了一封措辭懇切的認錯電報。
詳細說明了2000騎兵覆滅的經過與自己的失職,將電報發往了華北方司令部。
彼時,鬼子華北方司令部內。
岡村獰次正因中條山戰場上的節節勝利而誌得意滿。
他端著清酒,看著桌上的戰報,嘴角掛著誌在必得的笑容。
滿心盤算著如何擴大戰果,徹底肅清晉南地區的抗日力量。
可當宮田俊的電報被送到案前,岡村獰次看清內容的瞬間,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隨即轉為濃濃的厭惡與憤怒,隻覺得如同吞下了一隻蒼蠅般惡心難耐。
“八格牙路!”他猛地將酒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廢物!簡直是帝國陸軍的恥辱!”
他恨不得立刻下一道命令,讓宮田俊即刻承擔全部責任,轉入預備役。
讓他永遠從自己眼下消失,免得繼續丟人現眼。
但怒火翻騰片刻後,岡村獰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眼下晉南地區的作戰,後勤補給線有很大半部分是要宮田俊在太源城統籌協調。
若是此時撤換他,後勤供應一旦脫節,中條山戰場上的勝利果實很可能付諸東流。
思及此,岡村獰次重重一拳砸在桌麵上,眼底滿是隱忍的怒火。
最終,他還是壓下了撤換宮田俊的念頭,隻在心裡暗暗記下這筆賬。
岡村獰次強壓著心頭的怒火,當即下令給宮田俊發去一封措辭嚴厲的電報。
字裡行間滿是斥責與警告,將他狠狠訓斥了一番。
幾乎要將其罵得狗血淋頭,以此發泄心中的不滿。
與此同時,他立刻向晉地所有駐守城池的蝗軍部隊下達死命令:
即日起,全軍收縮防線,統統不得擅自出城。
務必堅守城池、加固防禦,靜待中條山大戰結束,再聽候後續調遣。
雖然暫時沒有撤換宮田俊,但在岡村獰次心裡決定了,等晉南戰後,馬上撤宮田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