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旗袍可否購買?”
“還有。”
“這黔州,可否有青樓什麼的?”
李治那句帶著少年人獨有好奇的低聲詢問。
並未在周遭鼎沸的人聲中激起半點波瀾,卻清晰地落入了身旁人的耳中。
青年男子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錯愕。
隨即那絲錯愕化為了一種帶著幾分心照不宣的笑意。
他側過頭,壓低了聲音。
用一種“男人都懂”的語氣回道:
“小兄弟好眼光。”
“不過,這青樓楚館,在咱們黔州,可是明令禁止的。”
“官府的律法上寫得明明白白,那叫‘組織、容留、介紹’,是重罪,抓住是要進大牢的。”
他頓了頓,
似乎覺得自己的話太過生硬,又補充道:
“不過,您要是問買‘旗袍’的鋪子,那可就太多了。”
“主城裡頭,從頂尖的裁縫鋪子到尋常百姓逛的成衣店,各式各樣的都有。”
“等安頓下來,我帶您去轉轉,保管您挑花了眼。”
李治的臉上,
一抹不易察覺的遺憾一閃而過,但旋即就被對那新奇衣物的向往所取代。
他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隻是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又在那來往的人群中,追尋著那些搖曳生姿的“旗袍”身影。
腦海中,
已然浮現出將這等彆致的衣物帶回長安,贈予內人的情景。
那份新奇與美麗,
足以衝淡任何一絲未能儘興的缺憾。
也就在這片刻的交談間,
李世民已然從那神殿般車站帶來的巨大衝擊中,強行將自己的心神收攏回來。
他的視線不再是茫然四顧。
而是重新凝聚成了一點,落在了那青年男子的身上。
“那麼,我們接下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了眼前的現實。
青年男子立刻會意。
抬手指著遠處一個不斷有光影變幻的通道出口,說道:
“當然是出站!”
“大哥,咱們現在還在車站的站台層。”
“這黔州西站雖然建在市區,但離真正的核心區域,比如官府衙門、最繁華的商市,還有一段路程。”
“咱們得先下去,然後換乘‘地鐵’過去。”
他見眾人臉上露出些許疑惑,便又解釋了一句:
“地鐵,就是方才尉遲大哥看到的那種沒有頭的鐵龍,它在地下跑,比馬車快得多,也穩當。”
“當然,”
他話鋒一轉,目光在李世民一行人那看似尋常、實則用料考究的衣物上不著痕跡地掃過。
“如果幾位客官的預算充足,不想去擠,也可以直接‘打車’過去。”
“打車?”
這個詞,再一次觸動了李世民的神經。
他立刻聯想到了之前在車廂裡聽到的那個詞——出租車。
那是一種小型的、可以隨意去往城中各處的鐵盒子。
相較於那已經體驗過一次、隻是換了個地方跑的鋼鐵巨獸。
這種更為靈活、更為私密的“車”,顯然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他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沉聲道:“打車。”
“好嘞!”
青年男子顯得頗為高興。
顯然,
他也並不想去做什麼地鐵。
“那咱們這邊走,打車得下到最底下一層去。”
言罷,
他便在前頭引路。
離開站台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場對認知體係的持續顛覆。
他們首先要通過一道向下移動的階梯。
這階梯寬闊平整,
由一塊塊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板麵拚接而成。
兩側有黑色的、
似乎是某種膠質的扶手,正隨著階梯一同緩緩向下沉降。
尉遲敬德第一個站了上去。
高大魁梧的身軀瞬間繃緊,雙腳如同在地上生了根。
一隻手則死死抓住了扶手。
仿佛腳下不是平穩的階梯,而是通往九幽的流沙。
“這……這鬼東西自己會動!”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
一雙環眼瞪得溜圓,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似乎在尋找操控這“妖法”的機關所在。
和之前在南城所走的樓道不同。
這玩意,
太過詭異!
房玄齡與長孫無忌緊隨其後。
兩人雖未出聲,
但從他們踩上階梯時那瞬間的僵硬,以及手指在袖中無意識的蜷曲。
便可看出內心的波瀾。
房玄齡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階梯與地麵銜接處的縫隙。
那裡的梯板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吞沒,又在頂端被另一隻手吐出,循環往複。
完全超出了他對營造之術的理解。
這其中蘊含的機巧,已非人力所能揣度。
李世民是最後一個踏上去的。
他麵上依舊維持著沉穩,但那緊握著扶手的指節,卻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能感覺到一股平穩而持續的力量。
從腳下傳來,
將他們一行人毫不費力地送往下一層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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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無需牛馬、不憑人力的移動方式。
本身就是一種力量的展示。
一種他從未見過,甚至從未想象過的,屬於黔州的力量。
走下這名為“自動扶梯”的奇妙造物。
他們便進入了一個更加廣闊、更加令人窒息的空間——車站的中央大廳。
若說方才的站台層,是以鋼鐵的線條與秩序感來衝擊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