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福寧殿內燭火通明。
趙佶屏退了所有內侍,獨自伏案疾書。他正在憑借趙啟的記憶,編寫一本極其特殊的“教材”——《新編數算啟蒙》。內容看似簡單,不過是後世小學生都掌握的阿拉伯數字09,以及對應的加減乘除符號和運算法則,還有簡單的方程和比例概念。
“欲強軍工,先精算學。沒有統一的計數和快速計算,一切規模化生產和新式研發都是空談。”他喃喃自語,筆下不停。這本小冊子將作為皇城司內部和即將成立的火藥局等機密部門的啟蒙教材,必須儘快推行。
第二日,清晨。開封府郊外,禁軍最大校場。
往日裡稀稀拉拉、喧囂混亂的校場今日肅殺異常。全副武裝的皇城司親從官們麵無表情地環繞校場而立,盔甲鮮明,刀劍出鞘半寸,散發著冰冷的殺氣。
點將台上,一道身影昂然而立,讓台下數萬名被緊急集結而來的禁軍士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官家!
但今日的官家,並未穿著平日慣常的龍袍或道服,而是身披一套精工打造的明光鎧!陽光照在甲葉上,反射出耀眼的寒光。他頭戴鳳翅兜鍪,腰懸寶劍,雖未經過沙場磨礪,但那挺拔的身姿和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竟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與煞氣!
“陛下…陛下萬歲!”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帶頭山呼。頓時,校場之上響起一片參差不齊卻聲勢浩大的萬歲之聲。許多老兵油子都收斂了散漫,心中驚疑不定。官家這是要做什麼?穿戎裝閱兵,這可是開國以來極其罕見之事!
趙佶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用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台下黑壓壓的人群。他沉默的力量,反而讓整個校場迅速安靜下來,落針可聞,隻有風吹旌旗的獵獵作響。
“朕,今日站在這裡,是想親眼看看,我大宋的禁軍,還是不是那支能征善戰的虎狼之師!”趙佶開口了,聲音通過特製的鐵皮喇叭,清晰地傳遍校場,“但皇城司報上來的東西,讓朕很失望!很痛心!”
他猛地從身旁梁師成手中接過一本厚厚的冊子,重重地摔在麵前的將案上!
“殿前司都指揮使王琰!”趙佶厲聲喝道。
一個身穿高級將官服色的肥胖中年人渾身一顫,連滾帶爬地出列跪倒:“臣…臣在!”
“朕來問你!殿前司在冊兵員兩萬一千人,實際員額幾何?”
“回…回陛下,自然是…是滿額……”
“滿額?”趙佶冷笑,拿起冊子,“皇城司連日暗查,你部實際能操練者,不足一萬二千!空額近萬!這些空額的糧餉,進了誰的腰包?還有,你挪用軍資,在汴京購置豪宅三處,納妾七房,可有此事?!”
王琰麵如土色,汗如雨下,磕頭如搗蒜:“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臣…臣一時糊塗……”
“拿下!”趙佶毫不留情。
兩名如狼似虎的皇城司親從官立刻上前,當眾剝去王琰的官服盔甲,如同拖死狗一般將其拖了下去。校場上一片寂靜,所有將領都感到脖頸發涼。
緊接著,趙佶又連續點了十幾個中高級將領的名字,一一列舉其罪狀:吃空餉、克扣軍餉、倒賣軍械、役使軍士為仆、訓練廢弛……每念出一樁,便有一人被當眾革職拿下。其中甚至包括侍衛馬軍司副都指揮使這樣的高級將領。
校場上的士卒們,從最初的震驚,漸漸變成了激動和興奮!這些盤剝他們、欺壓他們的蛀蟲,終於被清算了!
處理完一批罪大惡極者,趙佶語氣稍緩,但依舊嚴厲:“禁軍乃國之乾城,如今卻糜爛至此!空額竟高達三成!朕痛心疾首!自今日起,禁軍三衙全麵整頓!”
隨即宣布了一係列任命:
“擢升原西軍悍將,以勇猛和治軍嚴謹著稱的種師中權知殿前司公事。
任命剛被皇城司第四指揮使張延之發掘、出身將門且通曉兵法的年輕將領姚友仲為侍衛馬軍司都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