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抽回手，踉蹌後退，撞在牆上。鏡麵竟如水麵般蕩開波紋，她的半隻手臂短暫陷入其中，又迅速彈出。她低頭，發現袖口邊緣已被某種透明物質侵蝕，像是被酸液灼過。
“他要啟動什麼。”她喘息著，“那麵銅鏡……是通道的開關。他不需要我們進去，他要讓‘裡麵’的東西出來。”
陳默立刻將錄音機貼在鏡麵上，調整頻率，試圖捕捉那段咒語的聲波。儀器發出低鳴，指針劇烈擺動。他迅速記錄下幾組異常頻段，眉頭越皺越緊。
“這不是語言。”他說，“是共振。他在用聲音激活鏡麵的量子態。”
“所以這些鏡子……”蘇明遠環顧四周，“不隻是反射，它們是門？”
“每一麵都是。”陳默點頭，“我們走的不是走廊，是鏡麵之間的夾層。真正的客棧，可能根本不在這個維度。”
就在這時，所有鏡麵同時暗了一下。
倒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雙眼睛。
它們浮現在鏡中，大小不一，顏色各異，有的布滿血絲，有的瞳孔裂成十字。它們靜靜地盯著四人，一眨不眨。
林小棠感到右臂殘端劇烈抽搐，仿佛被無數細線拉扯。她低頭，發現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紋路，正緩緩組成一個符號——與她胎記的形狀完全一致。
“它在認我。”她喃喃道。
陳默迅速將她拉到身後，同時按下錄音機的錄製鍵。機器發出一段尖銳的嘯叫，鏡中眼睛紛紛閉合，但僅持續了幾秒，便再次睜開，數量更多，排列更密。
“不能再待下去。”他說，“這些鏡子在同步，一旦完成，夾層會坍縮。”
“怎麼出去？”蘇明遠問。
“反向走。”陳默指向來路，“回到入口，但必須在鏡麵完全激活前。”
他們開始後退。可每一步，鏡中的眼睛都隨之移動，仿佛在計算他們的節奏。秦月忍不住回頭，看見自己的倒影正緩緩抬起手，指向她身後。
她猛地轉身。
什麼都沒有。
可當她再次看向鏡子，倒影的手仍停留在空中，指尖滴著血。
“彆看！”陳默厲聲喝道。
他們加快腳步，走廊卻似乎在拉長。鏡麵開始輕微震動，發出低頻嗡鳴，像是某種巨大機械正在啟動。林小棠的胎記燙得幾乎要燒起來，她死死咬住手臂，不讓自己叫出聲。
突然，一麵鏡子裂開。
不是破碎，而是像門一樣從中分開，露出背後的黑暗。
一隻蒼白的手從裂縫中伸出，手指修長，指甲漆黑。
它沒有抓向任何人，隻是緩緩抬起，掌心向上，仿佛在邀請。
林小棠的腳步慢了下來。
“彆過去。”陳默抓住她的左臂。issing的那部分在哪裡。”
“那不是你。”陳默盯著那隻手，“那是你恐懼的形狀。”
手緩緩收了回去，鏡子重新閉合，裂痕消失無蹤。
他們終於接近走廊儘頭。前方出現一扇木門，門縫透出微弱的光。
“那是出口。”蘇明遠鬆了口氣。
陳默卻沒有放鬆。他低頭看錄音機，顯示屏上正滾動著一段異常波形——與秦月手機被封禁的瞬間完全一致。
他猛然抬頭。
所有鏡麵同時映出同一個畫麵：秦月站在走廊中央，手機對準鏡頭，而她身後，三十七個不同的“她”正從鏡中走出，穿著不同年代的服飾，手持各種拍攝設備，齊齊望向現實中的她。
下一秒，畫麵消失。
門就在眼前。
陳默伸手推門。
門沒動。
他用力再推。
門紋絲不動。
林小棠抬頭，看見門框上方刻著一行小字：
“欲出鏡者，先見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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