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機外殼裂開,磁帶邊緣卷曲發黑,殘存的電流在測靈儀碎片間跳動。
陳默指尖抵住斷裂的接線口,微弱的脈衝順著金屬傳導至腕部,震得紅繩微微顫動。他閉眼捕捉那最後一瞬的頻率——0.8秒的低頻震蕩,在耳膜深處劃出一道傾斜的軌跡。
“東偏十五度。”他睜開眼,單片眼鏡鏡片泛起淡藍波紋,“地下三十七米,主排水口。”
林小棠靠在裂隙邊緣,右手鱗片邊緣仍沾著粘液殘跡。她將手掌貼向地麵,指尖觸到一絲滑膩的流動感。
那不是水,也不是油,而是某種帶著生物節律的蠕動。她閉上眼,胎記灼熱,仿佛有聲音從地底滲出,順著神經爬升。
“它在倒著流。”她低聲說,“水流方向……和心跳一樣。”
秦月的設備屏幕已布滿蛛網狀裂痕,黑液從接口處緩慢滲出,滴落在地時發出輕微的“嗒”聲。
她試圖關機,但電源鍵失靈,心率監測界麵自動彈出,綠色曲線劇烈起伏。
蘇明遠站在她身後半步,警徽懸在胸前,影子貼在粘液地麵上,動作比他慢了半拍。
陳默蹲下身,將測靈儀碎片嵌入錄音機殘骸,導引剩餘電量注入磁帶。白噪音從破損的揚聲器中溢出,與地底傳來的流動聲重疊。
他調整頻段,直至那股逆向的流向在耳中清晰可辨。
“走。”他收起設備,握緊匕首,“順著逆流。”
管道入口藏在鏡血柱倒塌後的斷層下方,鐵蓋鏽蝕,邊緣刻著模糊編號。
陳默用匕首撬開,冷風從深處湧出,帶著陳年鐵鏽與消毒水混合的氣味。四人依次進入,管壁狹窄,僅容一人匍匐前行。
林小棠爬在最前,右手鱗片輕觸內壁。刻痕在她指尖下蠕動,數字不斷重組——0719、1203、0428——每一個都與刑警證編號格式一致。她忽然停住,指尖停在一道深痕上。
“這是……蘇隊的警號。”
蘇明遠湊近,呼吸一滯。刻痕在他視線中扭曲,數字開始旋轉,0428化作8240,又變為4082,仿佛被某種無形力量攪動。
他感到太陽穴突跳,耳道內響起低語,像是訓練場上教官的口令,又像是審訊室裡的供述錄音。
陳默將紅繩纏上測靈儀,貼向管壁。儀器震顫,指針指向刻痕最深處。
他突然想起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特殊磁場乾擾下的數據可以通過特殊頻率的腦波共振來穩定讀取。
他閉眼,用呼吸調節腦波頻率,再睜眼時,數字已穩定——0428,1987年入職序列第十一。
“不是隨機的。”他說,“是名單。當年刑警隊的入職順序。”
秦月開啟直播設備的心率監測功能,綠色曲線在屏幕上跳動。幾乎同步,管壁刻痕開始隨她心跳明滅。
她屏住呼吸,曲線趨平,刻痕靜止;她稍一鬆懈,心跳加快,數字再次重組。
“它在讀我們。”她聲音發緊,“看什麼,就變成什麼。”
陳默深吸一口氣,緩慢呼出,節奏拉長至四秒一周期。林小棠跟著調整呼吸,蘇明遠也壓下心悸,三人呼吸逐漸同步。管壁刻痕穩定下來,編號不再變化,指向管道深處。
前方坡度陡降,水流聲轉為低沉嗡鳴。他們抵達主排水口,圓形鑄鐵井蓋半開,內部水流並非向下,而是貼著管壁向上遊湧,如同被某種無形力量抽吸。
陳默伸手探入,指尖觸到一股寒流,溫度接近冰點。
秦月的心率監測突然飆升,警報聲在管道內回蕩。聲波與水流共振,管體劇烈震顫,鐵鏽簌簌剝落。
她慌忙去按關閉鍵,但設備無反應,直播界麵自動彈出,標題閃爍:“第七位見證者,心跳同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