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的睫毛抖了一下,陳默立刻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後退,而是將錄音機貼在耳側,手指按在播放鍵上。刑警隊的腳步聲再次響起,節奏穩定,像某種機械重複的節拍器,在空曠石室中回蕩開來。血麵微微起伏,仿佛被這聲音牽動,又似在抗拒。
林小棠跪坐在地,右手掌心朝下壓向地麵銘文。新生的紋路從她皮膚下浮現,泛著微弱的光,與石台上的紅痕隱隱呼應。她的呼吸變得沉重,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但沒有出聲。
秦月站在角落,手表屏幕依舊亮著,畫麵靜止在血麵成型的瞬間。彈幕重新出現,隻有一個字反複滾動:“醒”。她抬起手,沒有去碰表盤,隻是低聲說:“彆念了。”
蘇明遠靠在殘垣邊,警服袖口沾了灰,指節因握拳而發白。他盯著那張由血水凝聚的臉,眼神裡有掙紮,卻沒有動搖。
陳默睜開眼,視線避開血麵,隻看地麵。他低聲對林小棠說:“畫反向紋路,方向與之前相反。”
她點頭,右手緩緩移動,在石磚表麵劃出一道弧線。血流隨之停滯,原本向中心彙聚的趨勢出現遲滯,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推拒。
血麵突然張口。
無聲。
可所有人都聽見了——不是耳朵聽到的,而是直接出現在腦海裡的畫麵:周懷安跪在一麵古鏡前,雙手撐地,肩膀劇烈顫抖。
鏡中倒影模糊不清,隻有一雙女人的眼睛靜靜望著他,沒有怨恨,也沒有回應。
“她不是要回來。”陳默低語,“她是被困住了。”
蘇明遠嘴唇動了動:“什麼?”
“不是複仇,也不是詛咒。”陳默聲音平穩,“是等待。二十年來,她一直在等一個人放她走。”
話音未落,血麵猛然翻湧,整片血水如潮般升起,凝成人形輪廓,披散長發遮住麵容,朝四人撲來。
林小棠擋在前方,右手迎上去。接觸刹那,皮膚再度焦黑,但她咬牙撐住,胎記發出微光,形成一道短暫屏障。
陳默迅速從風衣內袋取出一枚老舊懷表,金屬外殼已磨損,表麵刻著三個字:“致黎明”。
他打開表蓋,指針逆向轉動,發出細微嗡鳴。血影劇烈扭曲,動作遲緩下來。
“這是……”秦月盯著那聲音來源。
“我母親的東西。”陳默握緊懷表,“她離開療養院那天戴的。”
血影開始退縮,退回地麵,重新聚集成人臉形狀。這一次,它沒有再試圖睜眼,而是靜靜地浮在那裡,仿佛也在傾聽。
陳默蹲下身,將懷表放在石台中央。他取出隨身攜帶的所有刑警證,按編號順序擺成環形,圍繞懷表排列整齊。
每一張證件都曾屬於當年參與封印的警察,包括蘇明遠父親的那一張。
“你打算做什麼?”蘇明遠問。
“完成他們沒做完的事。”他說,“不是斬斷契約,是讓它結束。”
秦月忽然開口:“直播還在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