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探入階梯深處,指尖觸到冰冷石壁。他沒有立刻下去,而是將風衣下擺掖緊,確認錄音機穩妥藏在內袋後,才緩緩邁下第一級台階。
石階狹窄,僅容一人通行。符文刻在邊緣,泛著微弱紅光,像是滲出的血絲埋在石縫裡。
林小棠跟在他身後,右手掌心貼著牆麵借力,胎記處傳來一陣陣灼熱,仿佛有東西在皮下蠕動。她沒吭聲,隻是咬住嘴唇,腳步放得更輕。
蘇明遠走在最後,右臂金屬般的光澤隨著步伐微微起伏,倒計時仍停在031600。他抬頭看了一眼上方已被掀開的蓋板,黑暗吞沒了出口,連風都靜止了。
手機黑屏的秦月抱緊設備,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外殼裂痕,那震動雖已消失,但她總覺得某種節奏還殘留在皮膚底下。
階梯向下延伸近百步後,終於觸到底部。前方是一道鐵門,鏽跡斑斑,中央嵌著一塊玻璃窗,蒙著厚厚灰塵。
陳默湊近,用袖口擦去一角,看清了門後空間——一間狹長密室,四壁掛滿泛黃照片,整齊排列如同檔案架。
他推門而入。
門軸發出乾澀摩擦聲,室內空氣沉悶,帶著紙張腐朽的氣息。照片全是舊式刑警隊合影,黑白影像中的人影麵容模糊,但眼神各異。
他剛跨過門檻,眼角餘光便察覺異樣:左側牆上一張三人合照中的男子,原本望向鏡頭右側,此刻卻微微偏頭,視線直指自己。
陳默立即抬手:“關燈。”
林小棠迅速擰滅手電,黑暗降臨。單片眼鏡上的微光成了唯一光源,映出牆麵上交錯的相框輪廓。那些眼睛不再移動,但壓迫感並未消退。
“它們在等我們走動。”陳默低聲說,“視覺誘導。”
林小棠靠向一麵牆,目光落在其中一張照片上。那是她父親年輕時的模樣,站在隊伍末尾,神情肅然。她抬起右手,胎記正對著相紙中心。
皮膚開始發燙。
她咬牙按上去。
刹那間,一股刺痛從掌心炸開,像是烙鐵貼上了肉。相紙表麵冒起一縷青煙,紅線自她的手指蔓延而出,在照片上勾勒出曲折路徑,最終指向房間中央懸掛的一幅全家福。
“是路線。”她喘息著收回手,掌心血跡未乾,紅線卻已凝固在相紙上,像被燒蝕出來的痕跡。
陳默走近中央相框。這是一張彩色照片,年代明顯晚於其他,邊角略有褪色。畫麵裡一家三口站在老屋門前,母親抱著嬰兒,父親微笑側身。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鏡片反光處時,瞳孔驟縮——那反光中映出的,並非拍攝現場,而是一座燃燒的祭壇,火焰扭曲成符文形狀,母親的眼神冷得不像活人。
他伸手去取。
就在指尖觸及相框的瞬間,所有照片同時翻轉,背麵朝外。緊接著,相框離牆懸浮,緩緩旋轉。
起初緩慢,隨後加速,圍繞中央形成環形氣流。紙頁翻飛如蝶,邊緣劃破空氣發出細響。
“不對!”秦月突然喊出,“它們轉的速度……和我錄下的紅繩震動節拍一樣!”
陳默立刻取出錄音機,按下播放鍵。音頻中那段低頻共振響起,與照片旋轉的頻率產生輕微共鳴。他試圖調整輸出波段,製造反向乾擾。
可還沒完成設置,第一張照片撞上天花板,反彈後與其他相框交錯疊合。木質邊框碎裂,玻璃裂紋蔓延,每一塊碎片都映出不同的影像。
某個瞬間是林小棠跪地捂手的畫麵,下一秒變成蘇明遠舉槍對準自己的背影,再一閃,竟是陳默獨自站在祭壇中央,懷裡抱著那個滲黑液的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