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輪廓在地麵清晰浮現,邊緣泛著微弱的冷光。陳默沒有再看那道光一眼,他蹲下身,將紅繩末端按在第一級台階上。繩子微微震顫,像被風吹動的琴弦。
“走。”他說。
林小棠扶著牆起身,右手掌心貼住側壁。皮膚接觸的瞬間,胎記滲出一點暗金液體,在石麵上留下一道短痕。
蘇明遠緊握槍柄,警服肩部的金屬光澤隨呼吸起伏。秦月把手機塞進衣兜,手指仍殘留著剛才音頻跳動的觸感。
他們依次踏上階梯。
每一步落下,空氣便輕微扭曲一次。陳默眼角掠過畫麵:母親坐在床邊,手裡縫著一件嬰兒衣裳,針線穿過布料的聲音清晰可聞。
他沒停下,隻是將紅繩纏得更緊些,指尖再次劃破,血滴落在前方台階。
幻象消散。
林小棠忽然踉蹌了一下。她看見妹妹站在水池中央,嘴唇開合,卻沒有聲音。
她咬住嘴唇,右手重重壓向牆壁,又一道金痕出現。這次她悶哼了一聲,掌心皮肉翻卷,有細小的煙氣升起。
“你還行嗎?”陳默回頭。
“能標記。”她喘了口氣,“但不能久留。”
階梯開始向下螺旋延伸,兩側石壁逐漸變得光滑如鏡。倒影裡的人影動作總是慢半拍,有時甚至背對而行。秦月閉了閉眼,耳中節拍聲越來越重,和腳下震動頻率完全重合。
“我的耳朵……”她低聲說,“它在同步。”
陳默取出錄音機,關掉電源。他不想讓任何信號被放大。
階梯儘頭是一扇無框的門洞,裡麵空間開闊,四壁立滿靜止的鏡麵。中央懸空處,一團模糊的形體緩緩旋轉——人形輪廓,卻由無數張臉拚接而成,層層疊疊,如同堆疊的舊照片。
林小棠抬手,讓掌心液體滴落。金色血珠未落地,便拐了個彎,徑直飛向那團懸浮物,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
“那就是本體。”她說。
陳默盯著那團東西,目光落在最外層的一張臉上——女人閉著眼,眉心有一道細疤,懷裡似乎抱著什麼。他認出來了,那是周懷安曾在古董店供桌上擺放的照片。
蘇明遠突然抬手摸向胸口。警號位置傳來刺痛,契約紋路再度浮現,皮膚表麵泛起鏡質光澤。
他低頭,看見自己心臟的位置浮現出一個虛影——一把刻著名字的匕首,正緩緩插入。
“它連著我們。”他聲音發沉,“不隻是我,所有刑警隊的人……都被釘住了。”
秦月猛地捂住頭,手機從口袋滑出,自動亮屏。直播界麵彈出,畫麵卻是從內部視角拍攝的:一顆巨大的心臟懸浮在黑暗中,由無數人臉構成,每張嘴都在無聲開合。鏡頭掃過一張臉,正是她昨天采訪過的退休老警員。
“這不是信號。”她顫抖著說,“這是它在往外看。”
陳默迅速上前,伸手去拔數據線。可手機像是焊死了一般,接口發燙,屏幕紋絲不動。直播觀看人數顯示為“0”,但評論區不斷刷新文字:
【彆碰她】
【你母親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