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手臂僵住。
他想起小時候，母親總在窗邊擦拭一麵小銀鏡，從不讓他碰。有一次他偷偷拿起來照，鏡麵竟映不出他的臉。母親奪過鏡子時，手在發抖。
後來他知道，那麵鏡子是用來壓製她體內覺醒的東西。
而現在，這些照片，或許正是她當年試圖封印卻未能徹底抹除的部分——屬於她的意誌，也屬於這個係統的根。
他慢慢放下銀簪。
轉而解下左手腕的紅繩，輕輕覆在中央照片表麵。
同時，他按下錄音機播放鍵。
搖籃曲響起。
起初很輕，帶著磁帶特有的沙沙底噪。隨著聲波擴散，紅繩開始微微震動，溫度升高。照片邊緣冒出青煙，不是燃燒的痕跡，更像是某種物質正在蒸發。
其他相框接連冒煙，畫麵逐一凍結。
左側警員停在扣動扳機的前一秒，中央大隊列的腳步定格在邁入鏡麵的瞬間，角落裡母親的背影也不再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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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秒後，所有照片同時起火。
火焰幽藍，無聲蔓延，燒得極快，卻沒有熱度。相框化為焦黑殘骸，相紙卷曲脫落，灰燼飄落時拚成一行小字：
“走向黎明，不是逃離黑暗。”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中浮現出全息影像。
依舊是那個雨夜。母親抱著繈褓中的他，穿過一層光幕。她的腳步堅定，身後是崩塌的舊樓輪廓，前方則是尚未建成的城市剪影。晨曦初現，照亮她半邊臉頰。
影像持續了不到十秒，隨即消散。
控製室陷入短暫寂靜。
陳默站在原地，紅繩重新係回手腕，顏色依舊褪得發白。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林小棠靠著牆，右手傷痕的顏色明顯變淡，胎記不再灼痛。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第一次覺得體內的能力不再像負擔。
秦月的手機屏幕徹底碎裂，但信號燈仍在閃爍。她沒去關機，隻是握緊了手機，掌心壓住殘留的藍斑。
蘇明遠望著陳默，忽然開口：“你還記得我父親殉職那天的天氣嗎？”
陳默搖頭。
“沒人記得。”蘇明遠說，“檔案裡寫的是晴天。可我在照片裡看到的是暴雨。”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也許我們一直活在彆人留下的畫麵裡。”
陳默終於轉身，目光掃過四周焦黑牆壁。地麵裂縫中滲出微光，脈動節奏與錄音機待機頻率一致。
他彎腰撿起一塊未完全焚毀的相框碎片，邊緣刻著一組編號：s0317。
下一秒，裂縫中的光突然增強，整間控製室開始輕微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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