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指還停留在空中,掌心殘留著一絲溫熱。那光點消散後,風忽然卷起塵灰,吹過眾人沉默的肩頭。
秦月動了動嘴唇,喉嚨裡發出一點沙啞的聲音。她低頭看著懷裡徹底黑屏的手機,外殼裂痕縱橫,像一張被撕碎的臉。
林小棠靠在石壁上,緩緩抬起右手。焦黑的皮膚正一片片剝落,露出底下新生的肌膚。她輕輕握了握拳,指尖有些發麻。
蘇明遠把匕首從裂縫中拔出來,警服左臂的編號牌已經燒焦了一角。他低頭看了看,沒說話,隻是將匕首重新插進腰側的皮套。
陳默收回手,慢慢將銀簪收進內袋。紅繩纏在左手腕上,貼著皮膚,隱隱發燙。
就在這時,秦月背包裡的備用直播儀突然“嗡”地一聲震了一下。
所有人都抬起了頭。
屏幕亮了,沒有啟動畫麵,也沒有信號提示音。黑白影像直接浮現——暴雨傾盆,泥濘的山路上,一隊穿舊式警服的人影正走向一座半埋於土中的石門。他們肩並肩,步伐整齊,領頭那人回頭望了一眼鏡頭,臉上雨水橫流,看不清五官。
“這是……”秦月伸手想去關掉設備,手指剛碰上按鈕,畫麵猛地跳幀。
一幀無臉人像閃現,緊接著又是正常影像,七秒後再次插入同樣的畫麵。每一次跳幀,所有人的電子設備都跟著頻閃一次。錄音機指示燈忽明忽暗,測靈儀發出低沉的蜂鳴。
陳默蹲到秦月身邊,聲音壓得很低:“這東西還能用?”
“早就該報廢了。”秦月盯著屏幕,眼神有些發直,“電池都沒充過,它自己開機的。”
陳默伸手接過設備,翻到背麵檢查接口。他打開錄音機,將輸入線接入直播儀的音頻口,開始同步錄製信號波形。
林小棠閉上眼,胎記微微發亮。幾秒後她睜開眼,聲音很輕:“那些人……不是過去的影像。他們在走,現在還在走。”
陳默眉頭一緊,立刻調出測靈儀的頻率捕捉模式。屏幕上,一組不規則波動正在持續跳動,間隔恰好是七秒。
蘇明遠忽然悶哼一聲,抬手按住左臂。
警服袖子下的紋路泛起暗紅,像是被火烤過的鐵皮。他試圖撕開布料查看,卻發現那痕跡正沿著肌肉紋理緩慢向上蔓延,節奏穩定,每跳一次,就前進半厘米。
陳默立刻拿銀鏡靠近那片區域。
鏡麵映出的不是蘇明遠的臉,而是一段模糊的背影——正是錄像裡走在隊伍最後的那個人。
“這不是詛咒。”陳默低聲說,“是接收裝置。”
林小棠走過來,伸手握住蘇明遠的手腕。她胎記藍光微閃,滲入對方皮膚邊緣,那紋路的蔓延速度頓時減緩。
“它在找出口。”她喘了口氣,“有人想通過他,把那段任務播出來。”
蘇明遠咬著牙,額角青筋跳動。“我聽見了……有人喊我名字,就在雨裡。”
陳默盯著測靈儀的指針。它開始規律擺動,指向西南方向,角度固定,誤差不超過兩度。
“信號源在那裡。”他說,“三公裡左右。”
沒人反對。四人起身,沿著指針方向前行。
地麵逐漸變得鬆軟,腳踩下去會陷進一層浮土。走了不到二十分鐘,前方地麵突然輕微震動,像是地下有什麼東西在推擠。
塵土揚起又落下,一塊斷裂的石碑從土中露出半截。
陳默快步上前,蹲下身用手拂去表麵灰層。碑文風化嚴重,字跡大多模糊,唯有一行陰刻數字清晰可辨:cj198707。
他的呼吸頓了一下。
這個編號格式,和檔案室裡那些絕密卷宗上的標記完全一致。
紅繩突然灼熱起來,像是被火燎了一下。他想起母親曾提過一句:“七號組,進去了就沒再出來。”
他取出銀簪,輕輕劃過數字凹槽,刮下一點石粉,裝進密封袋。
秦月站在旁邊,重新連接直播儀信號。屏幕閃爍幾下,畫麵變了——
依舊是那塊石碑,但這次是完整的,矗立在一扇破敗廟門前。門匾上三個大字依稀可辨:歸魂祠。
下一幀,畫麵劇烈抖動,隨即徹底黑屏。設備電源燈熄滅,再也無法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