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遠的手還按在按鈕上,指尖傳來金屬的涼意。他沒有收回,也沒有再用力。其他人同樣保持著姿勢,手掌貼在控製台邊緣,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定住。
陳默最先動了。他緩緩抬起手,指節有些僵硬。他看向蘇明遠,又掃過林小棠和秦月,聲音很輕:“我們還沒走到終點。”
林小棠點點頭。她右手掌心的紋路不再發燙,但能感覺到一股微弱的牽引力,從更深的通道裡傳來。她沒說話,隻是往前走了一步。
階梯出現在他們麵前。
不是石階,也不是金屬結構,而是一段向上延伸的灰白色坡道,表麵光滑,像凝固的霧。兩側牆壁緊閉,沒有銘文,也沒有燈光,隻有頭頂極遠處透下一點光。
四人順著坡道往上走。腳步聲被吸走,連呼吸都變得安靜。
走到中途,陳默停下。他從風衣內袋掏出錄音機,按下播放鍵。一段斷續的旋律響起,是女人哼唱的調子,節奏緩慢,沒有歌詞。
林小棠立刻感到右手一震。那股牽引力變強了,像是有人在拉她的意識往某個方向去。她抬手貼向右側牆壁。
青光從布條縫隙裡滲出,在牆麵上劃出一道細線。接著,更多的字浮現出來。
“我們願意放下……”
“以記憶為祭……換安寧一線……”
可還沒等讀完,那些字開始扭曲。原本平滑的刻痕突然加深,變成另一種筆跡——
“永生封印不可破。”
“血債需血償。”
陳默關掉錄音機。旋律一停,林小棠的手就抖了一下。她收回手,喘了口氣。
“有人在改這些話。”她說。
秦月從背包裡拿出一台小型攝像機,三腳架展開,鏡頭對準剛才出現文字的位置。紅燈亮起,顯示正在錄製。
“信號能留下真實痕跡。”她說,“隻要原始數據還在,它就不會完全消失。”
蘇明遠盯著牆上變化的文字。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行——“執法者不得妄斷生死”,那是他父親常說的話。可下一秒,這行字裂開,翻轉成:“執法者皆為罪人”。
他摘下警徽,直接按了上去。
金屬與石壁接觸的瞬間,嗡的一聲輕響。警徽邊緣泛起一層暗金色的光,持續不到兩秒就消失了。但那片區域的文字穩定了下來,恢複成最初的誓詞模樣。
“他們不是來複仇的。”蘇明遠說,“他們是想結束。”
陳默重新打開錄音機。搖籃曲繼續流淌。這一次,他把機器放在地上,讓聲音從底部擴散。三人站得更近了些,圍成半圈。
林小棠再次伸手。
這次她沒有隻貼牆麵,而是將五指張開,整隻手壓了上去。掌心的紋路灼熱起來,不再是痛,而是一種共鳴。青光順著她的手臂蔓延到肩頭,再注入牆壁。
一段完整的句子顯現:
【我們見證過生死,不願再看輪回。】
緊接著,其他位置也陸續恢複。每一段真實誓詞亮起,黑霧就會從縫隙中滲出,試圖覆蓋。但攝像機的紅光掃過之處,霧氣退散得更快。
“它們怕記錄。”秦月低聲說。
陳默看著眼前一幕,忽然解開了左手腕上的紅繩。褪色的細線纏上銀鏡邊緣,一圈,兩圈,打了個結。
鏡麵微微顫動,泛出溫潤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