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盯著手腕上的紅繩。結的位置變了,不是鬆脫,也不是移位,而是像被人重新係過,繞成了一個他沒見過的扣。
他抬頭看向門洞。
那道豎立在密室中央的光壁還在,邊緣微微波動,像是水麵上未散的漣漪。之前浮現的記憶殘影已經消失,空氣中隻剩下四人平穩的呼吸聲。林小棠躺在地上還沒醒,秦月正蹲在她旁邊檢查傷口。蘇明遠站在原地,一隻手按著警徽,目光落在門洞深處。
“我們得走。”陳默說。
秦月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把攝像機抱緊了些。她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又立刻黑下去,信號圖標閃了半秒就沒了。
陳默彎腰扶起林小棠。她睜開眼,臉色蒼白,右手掌心滲出的血已經凝住。她靠在石壁上緩了幾秒,慢慢站直。
“我還能用。”她說。
蘇明遠走到門洞前,伸手探了進去。指尖剛觸到光線,整個人猛地一晃,後退兩步才站穩。
“不對勁。”他說,“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
陳默立刻打開錄音機,按下播放鍵。搖籃曲響起,聲音低沉,節奏穩定。林小棠閉了閉眼,點了點頭。
“有用。”
他們排成一列,陳默走在最前麵,林小棠緊跟其後,秦月扶著她,蘇明遠斷後。五步之內,所有人都穿過了門洞。
光壁沒有阻攔,但穿過的一瞬,陳默感覺胸口一空,像是有段記憶被硬生生剪掉。他沒停下,繼續往前走。
地麵開始發燙。
林小棠突然悶哼一聲,右手貼上了門洞內壁。她胎記的位置泛起青光,皮膚表麵浮現出細密裂紋,血從縫隙裡滲出來。
“它在吸東西。”她說,“不隻是記憶……它要連根拔。”
陳默轉身,把錄音機調到最大音量。林小棠傳遞出的那段音頻重新響起——護士長抱著嬰兒走向鐘樓的腳步聲,遠處鐘擺的滴答,還有那一句:“讓他活在我不知道結局的世界裡。”
聲音像錨,把所有人釘在現實裡。
林小棠咬牙撐住,掌心死死貼著石麵。青光順著她的手臂流入地下,門洞的白光逐漸轉為金色,流動變得平緩。
蘇明遠抬起手,發現自己的警服袖口顏色變了。原本左右雙編號的標記隻剩下一個,“二零三七”清晰可見。他低頭看著手背,那裡曾經有條黑線順著血管爬行,現在不見了。
秦月摸出手機,相冊自動打開。所有關於晦明閣的視頻都不見了,連直播回放也變成亂碼。她點開短信,那條“謝謝”還在,但字跡模糊,像是隨時會消失。
“不能全清。”她說,“如果這些都沒了,沒人知道發生過什麼。”
陳默摘下銀鏡,走到門洞中央。他把鏡子舉起來,對準最亮的那一點。鏡麵依舊漆黑,照不出影像,但他感覺到一股阻力,像是空氣變稠。
“對著它拍。”他對秦月說。
秦月調整角度,攝像機鏡頭對準銀鏡。畫麵裡沒有畫麵,隻有光影的輕微震顫。但她能感覺到底片在動,像是有東西被刻了進去。
“錄到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