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遠猛地往前一步，跪在地上，他的手伸過去，指尖剛碰到照片，盒子裡的空氣突然變冷，一層霜沿著內壁迅速結出。
陳默的手停在半空。骨灰盒的蓋子已經掀開一條縫，灰塵從邊緣滑落，露出裡麵的東西。
他低頭看清楚了。
沒有骨灰，隻有一枚舊警徽和兩張照片安靜地躺在盒底。警徽上刻著“s零七”，數字被磨得有些模糊。一張照片是個嬰兒，裹在褪色的藍布繈褓裡；另一張是個小女孩，站在水池邊，臉上帶著笑。
秦月立刻舉起攝像機，調到夜視模式。畫麵一閃，清晰地照進盒內。她低聲說：“繈褓邊上……有紋路。”
林小棠靠在牆邊，右手按住胎記。那塊皮膚又開始發燙，像是被火烤過一樣。她閉上眼，眼前出現畫麵——妹妹被人抱走，放進一個透明艙體。針管紮進她的手臂，液體注入。有人在記錄數據，聲音冷靜：“實驗體編號零三，意識剝離程序啟動。”
她睜開眼，聲音發抖：“她不是溺亡的……她是被帶進來改造的。”
陳默把錄音機打開，貼在骨灰盒旁邊。機器運轉起來，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又拿出測靈儀，對準照片掃了一遍。屏幕上跳動著波形，和胎記共振的頻率完全一致。
“這不是普通的遺物。”他說，“這是容器。”
蘇明遠抬頭，“什麼意思？”
“破壞它，就會釋放裡麵的東西。”陳默盯著盒子，“她一直被封在裡麵。”
秦月切換紅外頻譜，鏡頭裡的黑霧呈螺旋狀上升，正從警徽的裂紋中滲出。那團霧越來越濃，開始凝聚成形，像一個人影在慢慢站起。
“彆碰！”秦月喊了一聲。
陳默立刻取出銀鏡，斜著照向骨灰盒。金光落下，黑霧劇烈收縮，退回盒內。警徽上的裂紋停止蔓延，霜也開始融化。
林小棠走到盒子前，蹲下身。她的手指懸在照片上方，沒有碰。畫麵再次閃現——妹妹睜開眼，但眼神空洞。她被接上導線，腦電波圖譜不斷跳動。最後的畫麵是她被放回水池，身體沉下去，而外麵的人寫下結論：“記憶移植完成，零三任務終止。”
林小棠的眼淚掉了下來，落在盒邊。
“她想告訴我真相。”她說，“但她出不來。”
蘇明遠看著那張嬰兒照片。他認出來了。那是他自己。同樣的繈褓，同樣的紋路，就在右下角，和妹妹身上的一模一樣。
“我們都是實驗體？”他問。
“不。”陳默看著他，“你是被選中的。他們用你父親的血簽下契約，讓你繼承職責。而她……”他看向林小棠，“她是被複製的。”
林小棠搖頭，“我不懂。”
“她不是你的妹妹。”陳默聲音很輕，“她是根據你妹妹的記憶製造出來的替代品。真正的她早就死了。這個孩子承載了她的執念，被封在這盒子裡，用來維持某種平衡。”
林小棠的手指收緊，胎記的光變得微弱，卻不再灼熱。她看著照片裡的女孩，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總能看見她的影子。那不是幻覺，是真實的連接。
秦月盯著直播畫麵。突然，她發現盒底還有一層反光。她調整角度，畫麵穿透灰塵，顯現出一行極小的字：“周懷安之妻，自願封印。”
下一秒，空中浮現出一道虛影。
是個女人，穿著白大褂，麵容平靜。她嘴角微微揚起，像是在笑。她的嘴唇沒動，但聲音直接傳入每個人的腦海。
“讓她們自由。”
沒有人說話。
陳默把銀鏡繼續照著盒子。金光籠罩整個骨灰盒，警徽和照片緩緩升起，懸浮在空中。它們開始分解，變成細小的光點，像塵埃一樣飄散。
林小棠輕聲說：“姐姐，走好。”
她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傷口已經結痂，胎記的顏色淡了許多，像一道舊痕。
蘇明遠跪在地上，雙手空握。他看著那些光點消散，感覺胸口壓著的東西終於鬆開了。他知道，自己不再是某個計劃的延續，而是真正站在了起點。
秦月關掉攝像機，但沒有收起來。她按下回放鍵，畫麵定格在那個微笑的瞬間。她看了一遍，又按了一次。
陳默站在原地，銀鏡收回風衣內袋。他的左手腕上，紅繩微微發燙，隨後恢複平靜。
實驗室的燈光穩定下來，不再閃爍。培養艙的霧氣也停止湧出。最深處的那個艙體，木盒已經消失，隻剩下空蕩的托架。
十三道虛影依然站在周圍，沒有移動。他們麵向中央，姿態肅立，像在守衛什麼。
林小棠靠著牆，慢慢滑坐在地。她抬頭看向陳默。
“接下來怎麼辦？”
陳默還沒回答，秦月突然開口：“等等。”
她重新打開攝像機，對準骨灰盒的位置。畫麵放大，聚焦在盒底殘留的一小片灰燼上。紅外模式下，那灰燼呈現出奇怪的排列，像是某種符號。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她說，“它還在傳遞信息。”
蘇明遠抬起頭，看向那堆灰。
灰燼的形狀變了。原本散亂的顆粒，正一點點移動，組成三個字。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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