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還按在林小棠的脈搏上,指腹能感覺到微弱但穩定的跳動。她胎記邊緣結了薄痂,皮膚泛著不正常的暗紅。他抬頭看向巨鏡,裡麵隻剩一片深黑,像被吸乾了光。
秦月的攝像機還在運行,屏幕裂了一道縫,畫麵不斷閃動。蘇明遠站在她旁邊,警徽仍握在手裡,指節發白。
就在這時,差分機響了。
不是齒輪轉動的聲音,也不是機械倒計時的滴答。是一段人聲,從整台機器內部傳出來。
“我錯了……我不該改那個陣。”
聲音低沉,帶著電流雜音,但能聽出是周懷安。
陳默立刻站起身,測靈儀沒關,指針正瘋狂擺動。他調到聲波諧振檔,儀器前端發出輕微震動,指向差分機底座第三層齒輪箱。
那裡的金屬表麵浮現出淡金色紋路,和秦月屏幕上滾動的數據代碼一模一樣。
“這聲音不是錄的。”他說,“是機器在共振。”
林小棠的手突然抽了一下。她還沒醒,但胎記結痂處裂開一條細縫,滲出血珠。血珠順著手腕滑下,在風衣袖口留下一道濕痕。
秦月低頭看攝像機。畫麵已經變了,不再是靜態影像,而是無數行快速滾動的字符。每三行就出現一個編號:0719。那是二十年前失蹤的刑警隊長警號。
字符閃過瞬間,差分機的一組齒輪猛地抖動,發出尖銳嘯叫。
“這些代碼在回應它。”秦月說,“每一次‘0719’出現,機器就會抽搐一次。”
蘇明遠盯著那串數字,喉嚨動了動。他父親的警徽編號就是0719。他一步跨到齒輪箱前,用警徽邊緣撬開鏽蝕的蓋板。
裡麵沒有電路,也沒有芯片。隻有一團纏繞的暗紅色絲線,像乾枯的血管。絲線末端連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晶片,正在微微起伏,像有生命一樣。
“這是……活的?”秦月往後退了半步。
“不是機器在說話。”陳默看著測靈儀的讀數,“是有人在裡麵。”
晶片表麵映出模糊人臉,輪廓與周懷安一致。他的嘴一張一合,同步發出剛才那段話。
“他被困住了。”陳默說,“聲音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秦月把攝像機對準晶片。畫麵放大後,能看到晶片內部有極細的光點流動,組成類似神經網絡的結構。那些光點每次移動,都會觸發一組齒輪運轉。
“他在控製機器?”蘇明遠問。
“不。”陳默搖頭,“是機器在用他發聲。他的意識被編進了係統。”
話音剛落,差分機主軸突然加速旋轉。齒輪咬合處迸出火星,空氣中浮現出半透明的倒計時虛影:000723。
數字間隙,一行篆體名字緩緩浮現——蘇明遠。
那不是投影,也不是幻覺。測靈儀顯示這段虛影帶有真實能量輻射,頻率與林小棠胎記共鳴時相同。
“它認得我。”蘇明遠盯著那行字,“它知道我是誰。”
“不隻是你。”陳默指著空中,“你看倒計時後麵。”
秦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在“000723”下方,還有三行小字,排列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