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錄音機還在發熱。
他把它從風衣內袋拿出來,按下播放鍵。母親的聲音很輕:“記憶是連結現實的紐帶。”
林小棠坐在公交站台長椅上,右手按著太陽穴。胎記不再跳動,但皮膚下有細微的麻感。
蘇明遠站在斑馬線邊緣,左手插在風衣口袋裡。掌心那枚懷表輪廓隨著呼吸明滅一次。
秦月把攝像機舉到眼前,屏幕亮著,畫麵穩定。鏡麵倒映出她自己的臉,也映出身後懸浮在半空的巨大銀鏡。
銀鏡表麵泛著微光,邊緣尚未完全凝實,像水波一樣輕輕晃動。
陳默走到街心,把母親的銀鏡平舉在胸前。鏡麵朝向梧桐樹方向。陽光斜照進來,在鏡麵上劃出一道細長的光帶。
光帶落在地麵金暈儘頭,那裡浮起一縷淡金色霧氣。
霧氣升到半尺高,停住。接著散開,變成四條細線,分彆射向街角梧桐、公交站牌、便利店門口、斑馬線交界處。
“節點找到了。”陳默說。
林小棠起身,快步走向公交站牌。她抬起右手,胎記貼在站牌金屬柱上。柱麵立刻浮出一圈符文,顏色比剛才更深。
秦月調轉鏡頭,對準站牌。屏幕右下角跳出一行字:【能量流速:0.7赫茲,波動值+3】
“它在變快。”她說。
蘇明遠沒說話,抬腳走向斑馬線交界處。他蹲下身,用手指抹開地麵積灰。底下露出一個刻痕——是他的名字縮寫,旁邊還有一串數字:。
和秦月之前截取的畫麵一致。
陳默走向便利店門口。他放下銀鏡,從口袋裡取出一把折疊刀。刀刃彈開,他用拇指在指腹劃了一道口子。血珠滲出來,他直接按在地麵。
血沒被吸收。它浮在地表,形成一個微小的紅點。
三秒後,紅點擴散,變成一枚銅錢大小的符文。
林小棠那邊同步亮起。她指尖離開站牌,符文卻沒消失,反而開始緩慢旋轉。
秦月鏡頭掃過四人位置。四個符文同時亮起,連成一個不規則的環形。
空中響起一聲低鳴。
不是聲音,是空氣震動帶來的耳壓變化。
陳默抬頭。銀鏡邊緣的波動加劇了。鏡麵映出的街道開始輕微扭曲,像隔著一層熱浪。
“屏障沒閉合。”他說。
林小棠快步走到街心,站在陳默右側。她解開手腕袖扣,露出胎記。胎記顏色變深,表麵浮起一層薄汗。
“我來穩住中心。”她說。
陳默點頭。他把銀鏡翻轉,鏡背朝上,對準林小棠胎記。
鏡背刻著幾道淺痕,是舊時匠人留下的測靈紋路。此刻那些紋路正微微發亮。
林小棠閉眼。胎記溫度升高,她額角滲出細汗。
秦月突然喊:“信號異常!”
她舉起攝像機。屏幕分裂成四格,每格顯示一個節點。梧桐樹下的符文正在變暗,便利店門口的符文邊緣出現鋸齒狀裂痕。
“侵蝕開始了。”陳默說。
蘇明遠快步走回街心。他抽出配槍,沒瞄準,隻是把槍口朝下,抵在自己左掌心。用力一壓。
槍套皮革割破皮膚,血順著槍管流下。
他鬆開手,任由血滴落在斑馬線節點上。
血珠落地即散,化作一片暗紅霧氣,迅速融入符文。
林小棠悶哼一聲,膝蓋微彎,但沒跪下去。她咬住下唇,右手仍貼在胸前。
陳默把錄音機放在地上,打開外放。他按下播放鍵,放出一段低頻音——是安魂曲片段,頻率剛好與胎記震動吻合。
音波擴散開,四個符文同時亮了一瞬。
秦月盯著屏幕:“波動值下降了。現在是1.2。”
但話音剛落,梧桐樹方向傳來一聲脆響。
不是樹枝斷裂,是玻璃碎裂聲。
陳默猛地轉身。
梧桐樹乾上,一道黑線正從樹皮內部浮現。它蜿蜒向上,所過之處,樹皮泛起灰白。
林小棠睜眼:“它在找入口。”
陳默抓起銀鏡,再次對準梧桐樹。鏡麵反射陽光,光束打在黑線上。
黑線抖了一下,停住。
可就在這一瞬,便利店門口的符文徹底熄滅。
秦月鏡頭轉向那邊:“節點失效!”
蘇明遠立刻衝過去。他蹲下身,用右手食指蘸著自己掌心的血,在地麵重新畫出符文輪廓。
線條剛成,他左手按上去。
符文亮起,但比之前暗。
林小棠快步跟過去,將胎記貼在蘇明遠手背上。
兩人同時一震。
符文驟然轉為亮金色。
陳默快步走來,把銀鏡鏡麵對準三人交疊的手。
鏡麵與胎記之間拉出一道細光。
光束掃過其餘三個節點。
公交站牌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