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遠把那塊刻著“安”字的金屬片放進證物袋,手指在封口處停了兩秒。他沒說話,隻是把它塞進外套內袋,動作比之前慢了許多。
帳篷裡的燈閃了一下。
秦月抬頭看頂棚,電源指示燈還在亮,但直播屏幕上的雙重影像又出現了。
左邊畫麵是裂隙閉合,陽光照在修複後的導管上;右邊則是整片區域塌陷,火光衝天,四個人的身影倒在廢墟裡一動不動。
“又來了。”她低聲說。
陳默從防震箱前起身,走到她身後看屏幕。他已經連續記錄六小時銀鏡數據,裂紋每天擴展3,這個數字穩定得不像偶然。
每次使用鏡子,圖像就會扭曲一分,昨天看到的未來還能辨認輪廓,今天已經重疊成模糊的色塊。
“關掉輸出。”他說。
秦月拔掉信號線。屏幕黑了,但幾秒後自動重啟,兩個畫麵再次浮現,位置互換。
林小棠坐在角落,左手包著紗布。胎記從暗紅轉為深褐,接觸導管後留下的灼傷還沒消。她閉著眼,呼吸平穩,可眉頭一直沒鬆開。
陳默走過去,把測靈儀放在她旁邊的桌上。“你感覺怎麼樣。”
“還好。”她說,“就是有點累。”
“彆再碰那個東西。”他說,“銀鏡現在不穩定,我們不能再冒險。”
她沒回答,隻是把手縮進袖子裡。
陳默回到箱子前,打開記錄本。第三頁貼著三天來的影像對比圖,裂紋每增長1,預測誤差就上升8。這不是設備故障,是鏡子本身在失效。
他翻到下一頁,上麵是秦月備份的早期畫麵——第一次穿越“終點光明”時,銀鏡背麵閃過一道細線,位置和現在第一道裂紋完全一致。
他合上本子,看向桌子另一頭的母親銀鏡。鏡麵安靜地躺在恒溫箱裡,裂痕在燈光下泛出冷白的光。
“它從那時候就開始壞了。”他說。
沒人接話。
秦月突然站起來,把平板遞給他。“你看這個。”
屏幕上是昨晚虛影出現前的最後三秒錄像。她放慢播放速度,逐幀推進。
在霧氣凝聚成形的瞬間,背景中浮現出極淡的日曆畫麵,日期停留在12月17日。下一幀,一隻血手印按在紙上,蓋住數字。
“我查過了。”她說,“這是蘇隊第一次獨立值夜班的日子。”
蘇明遠走過來,盯著畫麵看了很久。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掌,又低頭看證物袋裡的金屬片。
血手印的形狀和他右手完全吻合,連虎口處那道舊疤的位置都一樣。
“我不記得這天發生過什麼。”他說。
“也許是你忘了。”秦月說,“或者……還沒發生。”
帳篷裡安靜下來。
林小棠睜開眼,站起身。她走到恒溫箱前,隔著玻璃看銀鏡。
“讓我試試。”她說。
“不行。”陳默說,“你剛受過傷。”
“我能控製。”她說,“而且隻有我能讀取它的記憶。如果它真的在預知未來,那裡麵一定有線索。”
陳默盯著她看了幾秒,轉身拿出緊急切斷裝置,連接到箱子外側。紅色按鈕亮起,一旦裂紋增速超標,係統會立刻斷開所有能量連接。
“五秒。”他說,“時間一到我就終止。”
林小棠點頭。她解開紗布,將左手胎記輕輕貼在箱子玻璃上,正對銀鏡背麵。
一瞬間,鏡麵迸發出刺目金光。
陳默按下計時器。光束持續擴散,填滿整個帳篷,所有人都抬手遮眼。儀器警報響起,測靈儀指針劇烈擺動,溫度讀數飆升到臨界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