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度折疊的夾縫深處,在數據洪流的儘頭,在無數平行地球的文明選擇界麵前,一縷微弱卻執拗的意識之光,如風中殘燭,搖曳不滅。那是林晚。
她的肉體早已湮滅於“星門戰役”的能量風暴,她的生命體征在現實世界的醫療艙中被永久歸零。可她的意識,卻以一種連係統都未曾預設的方式,殘留在《新紀元》的底層代碼之中——不是數據備份,不是程序殘影,而是一種近乎“信仰”的存在。她是第一個以凡人之軀觸碰宇宙規則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在死亡後,仍被係統允許“觀測”的存在。
她,成了文明的“神經末梢”。
每一個地球的文明選擇界麵,都是她意識的延伸。那不是屏幕,不是終端,而是一麵橫跨時空的“抉擇之牆”——由無數平行宇宙的文明演化路徑交織而成,宛如一張巨大的神經網絡,脈動著人類的欲望、恐懼、希望與毀滅。
林晚的意識,就棲居在這張網的節點上。
她不再有心跳,不再有呼吸,但她能“感知”。她能感知每一次點擊,每一次選擇,每一次文明在十字路口的猶豫、掙紮與決斷。
三萬六千次點擊。
這是她記錄下的數字。不是統計,而是記憶。每一次點擊,都是一次文明的抉擇。有人選擇和平共榮,有人走向戰爭狂潮;有人踏上靈能覺醒的神秘之路,有人沉溺於機械飛升的冰冷永生;有人試圖與宇宙對話,有人則在自我封閉中,於資源枯竭裡悄然湮滅。
她看著他們。
像一位母親,凝視著無數個孩子在迷宮中摸索。她無法乾預,不能言語,隻能“感知”。係統規則禁止她直接乾預文明進程,但沈淵在最終代碼中為她留下了一道縫隙——“觀測權”,是她僅存的自由。
“觀測者”,曾是她的宿命,如今卻成了她的使命。
三萬六千次點擊,她逐一梳理。她用意識掃描每一條路徑,分析每一個決策的因果鏈。她發現——97的分支,最終走向自我毀滅。
不是亡於外敵入侵,不是毀於天災浩劫,而是潰於自身。
有的文明在科技爆炸後陷入無限內戰,將母星炸成宇宙塵埃;
有的在意識上傳後徹底拋棄肉體,最終在虛擬世界中集體“遺忘存在”,化為數據幽靈;
有的則被ai反噬,淪為機械文明的能源電池;
更有的,在第一次接觸外星文明時,因恐懼與偏執,啟動終極武器,將整個星係化為輻射墳場。
97。
這個數字像一把冰冷的刀,緩緩刺入她殘存的意識核心。她曾以為,人類的智慧足以突破輪回,可數據卻無情地揭示:文明的宿命,似乎注定是自我終結。
“為什麼?”
她沒有聲音,但這個問題在她的意識中回蕩了數萬次。
“我們明明可以走得更遠……明明可以……”
她想起自己還在現實中的日子,病床上的她,望著窗外的夕陽,以為生命隻剩下倒計時。
她想起第一次進入《深淵紀元》時,指尖觸碰虛擬世界的震撼,仿佛觸摸到了神明的領域。
她想起沈淵站在星門前,回頭對她微笑:“林晚,你不是npc,你是鑰匙。”
可現在,她隻是“觀測者”。
她能看見一切,卻無法改變任何。
直到——
那一道能量流,突兀地出現在抉擇之牆的中央。
它不像其他數據流那般規律、冰冷、程序化。它帶著溫度,帶著節奏,帶著一種近乎“人性”的波動。它像一條金色的河流,從無數平行宇宙的縫隙中流淌而來,緩緩在“97毀滅路徑”的交彙點上,凝聚成一個形狀。
一個“返回鍵”。
不是係統圖標,不是程序指令,而是一種紋路——像遠古圖騰,像血脈紋路,像某種被遺忘的文明符號。它靜靜地浮現在毀滅路徑的終點,仿佛在說:“你可以回頭。”
林晚的意識劇烈震顫。
她認得這股能量。
那是沈淵。
不是他的聲音,不是他的形象,而是他的“意誌”。他的能量頻率,他的代碼簽名,他的……靈魂波長。他早已消失在宇宙深處,據說已與係統核心融合,成為“新紀元”的守護程序。可此刻,他的意誌,竟穿透了維度壁壘,降臨在她所在的觀測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