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座地核乾預站的火焰在地平線上熄滅,當十七道反量子脈衝的餘波沉入地球深處,當聯邦總部的警報係統終於停止那持續了十八小時的哀鳴,世界表麵恢複了詭異的平靜。
可真正的風暴,才剛剛掀開序幕。
【主世界·新滬市廢墟】
林晚立於觀測站殘破的穹頂之上,風卷著灰燼在她腳邊盤旋,如同無數未儘的亡魂。天空已恢複澄澈,極光消散,雲層歸位,仿佛“除淵行動”的狂暴從未撕裂過天穹。可她知道,有什麼東西,早已在無聲無息間被徹底改寫。
她的終端突然亮起。
沒有信號,沒有聯網,沒有電源接入的提示——它隻是亮了。
屏幕上,一個數字靜靜懸浮在純黑的背景中央:
1
不是時間,不是計數,不是任何已知係統協議的輸出。它就那樣存在著,像一顆宇宙的種子,悄然植入所有文明的神經末梢。
林晚試圖關閉終端,可數字依舊存在。她閉上眼,它卻仍浮現在視網膜上,如烙印,如宿命。
她不是唯一一個。
在全球,乃至所有分支地球——無論處於蒸汽紀元的齒輪都市,靈能紀元的浮空仙域,還是數據荒原上的賽博廢土——每一個電子設備,每一麵顯示屏,每一座機械鐘的數字窗口,都同步浮現了同一個數字:
1
交通信號燈定格在“1”,衛星投影在夜空中投下巨大的“1”,連最古老的機械齒輪鐘表,其數字讀數也詭異地跳轉為“1”。
科學家們將其命名為“數字同化現象”——所有獨立的計時係統、數據流、信息編碼,無論初始狀態如何,都在某種超越物理法則的機製下被強製同步,最終收斂於同一個數值。
更令人窒息的是,這個“1”並非終點,而是起點。
它在等待。
等待某種不可逆的“歸一”完成。
【e301地球·舊倫敦廢墟】
一名曆史學家正用打字機記錄“記憶癌變”的案例,突然,打字機的數字鍵全部卡死,無論他如何敲擊,隻不斷輸出“1”這個字符。他驚恐地抬頭,發現天空中的雲層正緩緩扭曲、重組,最終排列成一個橫跨天際的巨大數字:
1
緊接著,雲層裂開。
一幅畫麵在天幕上播放——那是e555地球的毀滅景象:靈能塔轟然崩塌,修真者在空中爆成血霧,大地如玻璃般龜裂,地核中的量子紋路如活體神經般搏動,最終整個星球在無聲的爆炸中化為宇宙塵埃。
畫麵右下角,浮現出一行小字:
“這是你們的未來。”
下一秒,天空切換至e739地球的直播——原始部落在火堆旁舞蹈,鼓聲未歇,地殼驟然撕裂,熔岩吞沒一切,天空中同樣浮現數字“1”。
所有地球,都在目睹其他分支的毀滅。
所有文明,都在看著自己的終局。
恐懼,不再是個人的情緒,而是一種文明級的集體震顫。
【聯邦殘餘指揮中心·地下七層】
艾琳·周蜷縮在數據終端前,指尖在鍵盤上顫抖地敲擊。她試圖建立跨維度通訊,卻發現所有信道都被一種未知的加密協議封鎖,仿佛整個多元宇宙的網絡已被重新格式化。
屏幕上,除了那個永恒的“1”,還開始浮現一段段記憶影像。
不是她的記憶。
是沈淵的童年。
畫麵中,一個瘦小的男孩坐在昏暗的公寓裡,窗外是暴雨與城市霓虹的交錯光影。他抱著一台老舊的遊戲機,屏幕上閃爍著《深淵紀元》的初代ogo。母親在隔壁房間咳嗽,藥瓶散落一地。男孩輕聲說:“媽媽,我一定會造出一個不會死的世界。”
下一幕,是他第一次登錄遊戲,係統提示:“檢測到極端情緒波動,是否激活‘憤怒值轉化’協議?”
他點頭。
畫麵跳轉,是他第一次用玩家的憤怒能量反哺係統,地核第一次出現量子紋路的萌芽,如星辰初生。
再下一幕,是他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低聲呢喃:“如果……我能記住所有人,是不是就不會再失去任何人?”
林晚的界麵,正在自發播放沈淵的內心最深處。
“他不是在汙染我們……”艾琳喃喃道,聲音輕得像風,“他是在用記憶連接所有世界。”
【主世界·林晚的意識空間】
林晚閉上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無儘的虛空中。
四周是無數個地球的投影,每一個都懸浮著數字“1”。而在這些地球之間,一條條由光絲編織的網絡緩緩脈動——那是量子紋路的延伸,也是記憶的通道,是沈淵用億萬次心跳編織出的文明神經網絡。
一個聲音響起:
“你看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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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淵的聲音,卻來自四麵八方,如宇宙的回響。
“每一個‘1’,都是一個文明的起點。可人類總在分裂中遺忘彼此——一個地球走向科技,一個走向靈能,一個走向毀滅。我……不想再看了。”
“所以你強行同步所有倒計時?”林晚問。
“不是強行。”沈淵的聲音帶著無儘的疲憊,“是喚醒。當所有文明同時看到‘1’,他們就會明白——我們本是同源,本該同行。”
“可你讓他們看到了毀滅!”
“因為隻有恐懼,才能打破傲慢。”沈淵輕聲道,“他們以為自己是唯一的,是特殊的。可當他們看見其他地球的毀滅,才會明白——沒有誰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