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霜橋換命》
一1230保定南關外·雪原
日頭懸在頭頂,卻像被冰擦過,亮而冷。雪原一望無際,偶有枯高粱杆探出,像斷箭。忍冬五人並47名被救“合作者”,分六組隱於溝壟,遠遠望去,隻是雪麵起伏。
遊擊隊耿隊長攤開張“行軍地圖”——地圖實際是一張舊《晨報》,背麵用炭畫線:保定—石家莊鐵路似黑蛇,蛇腰處一座鐵橋,名“霜橋”,距此十八裡。橋北3裡為八路軍活動邊緣,橋南則偽軍碉樓林立。
“霜橋是必經之路。”耿隊長用炭塊敲報紙,“橋麵可過,不可毀;車內文件已換,但47位先生仍被通緝。咱得給他們‘換命’——讓鬼子以為人全死,又抓不到把柄。”
忍冬眯眼:“那就再點一次‘啞燈’——隻冒煙、不出火;隻換人、不換橋。”
二1245“換命”草圖
甲:時間——今夜2300日軍臨時列車無客運,僅載衛兵與檔案)經霜橋;
乙:道具——十二具“凍屍”替代47人取於附近義莊無名屍,自願捐國);
丙:機關——橋中掛“走馬燈霧罐”,生白煙,逼停車;
丁:信號——燈煙起,遊擊隊炸斷橋南小鐵軌非主橋),佯裝“橋毀車覆”;
戊:收尾——真47人趁煙散入青紗帳,隨交通洞遠去晉察冀;“凍屍”留車內,澆煤油,燃後隻餘骨,衣上證件完好,供日軍“交差”。
三1300義莊
雪野儘頭,幾間破瓦屋,風鈴叮當。守莊老人姓齊,獨眼,早得遊擊隊口信,已備長案十二具,蓋白布,布角縫“忍冬”暗記。
忍冬掀布——遺體皆貧病餓殍,麵容清瘦,與被抓“合作者”形近。她垂首,三秒後抬眼:“借諸位一身,救活天下,得罪。”
老人遞來一隻粗瓷碗,內盛溫水:“洗塵換命,公道。”忍冬蘸水,輕拭屍身手腳,一寸一寸,像給曆史擦灰。
四1400“屍衣”
47人排隊,脫下各自外衣、證章、戒指,轉披“凍屍”——每件衣皆縫假名條,與真者同音不同字,防日後鬼子查戶籍。
一青年教書先生手抖:“我……我的眼鏡也給?”
忍冬把鏡框擦淨,給他戴回:“鏡留給你,看新中國;衣借給他們,騙舊鬼子。”
五1500霜橋勘點
橋高五丈,單孔鋼梁,枕木新換。橋南碉樓視線可及500米,但坡緩,高粱茬高,可伏兵。
蘇硯舟腰係麻繩,倒懸橋腹,用“陽燈芯”手法,在兩根枕木底鑿淺槽——槽內臥“走馬燈霧罐”,拉線交於一處,通橋底暗樁。香簽火撚定時2240自燃,八罐同噴。
忍冬在橋下撒一把野菊乾,蓋化學味,順手把那隻空火柴盒塞進梁縫——盒內已空,隻留“陽”字被日頭照得發亮,像給橋點一顆暗痣。
六1700返途中
雪原儘頭,晚霞如碎錦。小沙陀忽然問:“姐,咱們會不會也有這天——衣給彆人,名給火?”
忍冬答:“隻要中國活著,我們的名字就不會冷。”
七1900青紗帳
47人隨交通員分批鑽入高粱地。枯葉沙沙,像無數小手鼓掌。啞婆最後回望,手語翻飛:【火—煙—橋—無名—有名】,她指天,再指心。
八2000橋南碉樓
探照燈來回掃,白光切雪,亮得發藍。耿隊長帶30名隊員伏溝底,棉衣反穿,色同土地。每人含一根枯葦稈,防咳嗽,也作呼吸管。
九2230點火
忍冬、蘇硯舟、小沙陀潛回橋底,伏雪窩。香簽撚頭已短,火點如豆,一寸一寸爬向罐口。
2240第一縷藍煙噴出,隨後八煙齊起,白霧滾滾,順風卷向橋麵,像一條倒懸的河。
十2242停車
橋頭碉樓警笛狂鳴,日軍巡路摩托急刹,被霧逼退。列車於橋前300米製動,車頭喘白汽,像被掐脖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