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荔抬步時,玄色龍袍曳地如墨色浪潮,上麵的十二章紋在晨光中流轉生輝。
她故意放慢腳步,讓繡著日月星辰的袍角掃過每一級白玉階。
那冰涼的觸感順著鞋底爬上來,像無數雙眼睛在仰望。
多少年了,因為生母位份低微,連帶著她也不受寵。
她跟在父皇身後裝怯懦,捧著描金茶盞聽他與權臣議事,甚至故意在狩獵時摔下馬背博同情。
今日,該換他們低頭了。
廣場上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宮人們指著殿脊驚呼。
隻見百餘隻白鷺從天際飛來,繞著太和殿盤旋三圈,翅尖掃過琉璃瓦,落下點點銀光。
最後齊齊落在吻獸上,昂首如儀仗。
緊接著,地磚縫隙中冒出朵朵金菊,香氣漫過朱雀大街,連風裡都裹著蜜般的香甜。
“是祥瑞!是真龍天子的氣象!”
“陛下萬歲!”
人群裡爆發出歡呼。
重光:......
果然哪裡都少不了捧哏的存在。
祥瑞?
不過是昨夜龍脈歸正時,紅荔悄悄讓宮人以真火催發的異象罷了。
隻待現在做出祥瑞的噱頭。
而這些宮人,也是一早就準備好的捧哏。
這世間從沒有偶然的好運,隻有精心算計的必然。
紅荔倉促登基,做事卻並不倉促。
一夜而已,什麼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走到第三十三級台階時,她忽然停步。
斜後方傳來幾聲壓抑的抽氣,是那幾個昨夜還在宗室密議中說“女子稱帝違逆天道”的王叔。
紅荔沒回頭,隻是抬手理了理垂落的鬢發。
天道?
她在心裡冷笑。
天道若真有眼,怎會容得下噬靈珠殘害忠良?
登基之後,她就是雍朝的天道!
待踏上最後一級丹陛,她轉身麵對百官。
陽光恰好越過簷角,落在她臉上,讓人看不真切她的麵容。
百官齊刷刷跪下時,袍角摩擦地磚的沙沙聲竟比一聲聲的“吾皇萬歲”更讓人痛快。
這便是權力。
昨兒還敢在背後嚼舌根的人,今日連抬頭看她一眼都不敢。
“眾卿平身。”
她開口時,靈力順著聲線漫開,震得人耳膜發麻。
戶部尚書抖著袍角出列。
“陛下,鎮元司殘部據守城外驛館,揚言要為先帝‘清君側’,懇請陛下派軍圍剿!”
紅荔瞥了他一眼。
這人昨日還在禦書房勸她讓熹貴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後“垂簾聽政”,此刻倒裝得忠心耿耿。
她忽然笑了,讓階下眾臣齊齊打了個寒噤:
“圍剿?不必。”
她抬手時,身後內侍展開一卷明黃聖旨:
“鎮元司統領及核心成員,罪當誅族;其餘從者,貶去修黃河大堤,十年不得回京。”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那幾個縮在後排的宗室。
“至於說‘女子不得稱帝’的幾位王叔——”
話音未落,重光默默翻了個白眼。
該他捧哏了。
終究是為生活低了頭!不是)
隻見他手中五火神焰扇輕輕一搖,幾道金紅火焰憑空掠過那幾位宗室的官帽。
帽子瞬間化為灰燼,卻沒傷及發絲分毫,隻留下焦糊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
“陛下念在宗室情分,留你們全屍。”
重光的聲音不高,清晰地鑽進每個人耳朵,“即日起,剝脫氣運加持,貶去皇陵守墓,終生不得出陵園半步。”
紅荔公主......
不,女帝承諾,隻要他出這麼一回手。
額外再加五十件玄武密庫的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