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校園,寂靜得讓人窒息。人工湖的水麵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光,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保安老張握著手電筒,沿著湖邊的小路例行巡邏。他的腳步很輕,仿佛怕驚擾了這片死寂。手電筒的光束掃過湖麵,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湖中央——那裡漂浮著一團黑色的物體,像是被水浸透的校服。
老張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到湖邊,用手電筒仔細照了照。那確實是一具穿著校服的學生,麵朝下漂浮在水麵上,身上還纏繞著一些青苔和水草。
老張的手有些發抖,他趕緊掏出對講機,聲音沙啞地喊道:“快來人!人工湖裡有學生跳河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對講機隨手扔在岸邊,便下了水。剛一下水,他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炎炎夏日中,河水竟然冰冷刺骨,而且水中的屍體竟然異常沉重,老張一人竟然拖不動!
好在幾分鐘後,學校的幾名保安和值班老師趕到了現場。他們合力用長杆將屍體打撈上來,放在湖邊的草地上。
屍體濕漉漉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眼睛緊閉,嘴角卻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值班老師認出了這具屍體,是高三1)班的學生,一個平時沉默寡言的男孩。
“怎麼會這樣……”值班老師喃喃自語,臉色蒼白。
“報警吧,然後在通知這孩子的父母過來。”保安隊長歎了口氣,從兜裡掏出手機。
“等等!”
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眾人回頭一看,正是學校的副校長王德發。他大腹便便,頭頂已經禿得發亮,平日裡堆滿了油膩笑容的臉上掛著一絲陰沉。
他快步走到保安隊長身邊,一把按住對方正要撥號的手,壓低聲音說道:“先彆報警!這種事傳出去,學校的聲譽就毀了!你們想想,今年的招生指標、教育局的評估,還有咱們的前程,都得受影響!”
值班老師皺了皺眉,聲音有些發抖:“可是……王校長,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啊!不報警怎麼行?而且這孩子的父母……”
“父母那邊我會去安撫!”王德發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強硬,“你們先把屍體處理一下,找個地方暫時安置,彆讓其他人看見。我現在就去給校長打電話,看看他怎麼說。”
保安隊長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突然,地上的屍體猛地抽搐了一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
“他……他動了!”值班老師指著屍體,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王德發也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肥肉抖了抖:“胡說什麼!死人怎麼會動!”
……
黑暗,如粘稠的墨汁般裹挾著我的四肢,沉重得讓我無法動彈。
冰冷的水流滲透進我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仿佛連骨髓裡都結滿了冰碴。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為什麼……和那個人說的完全不一樣?
那個人曾告訴我,隻要我從學校人工湖的橋上跳下去,就能得到真正的救贖。
他說,人工湖會溶解我的罪孽,那座石橋是通向天堂的階梯。
可是……為什麼我沒有感受到一絲解脫?
為什麼我還在不斷地下沉,朝著無儘的深淵墜落?
我本不想死的。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可是,父母、老師和周圍的同學,他們為什麼還是不相信我?
明明是他們先動的手,我隻是學會了反抗……對方頭上的傷也是被他們自己人誤傷的……可是為什麼,所有人還是一味地指責我?為什麼沒有人願意聽我解釋?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卻又異常清晰。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球正漂浮在水麵之上,隨著微弱的漣漪輕輕晃動。
看著學校裡的夜班保安張大叔用手電筒的光束掃過淩晨一點的湖麵,那束光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微弱的光痕,我甚至能看清手電筒光暈裡漂浮的藻類顆粒……
為什麼我還能看清這一切?
為什麼我還能感受到外麵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