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曹孟淳的話音落下,眼前的世界又開始的變化。如同厚重的帷幕被掀開,眼前的世界又重新變成了他剛進來時的樣子。
“恢複成最初的樣子了嗎?”看著眼前的景象,曹孟淳知道他現在看到的,才是最真實的。
與此同時,那些原本沉浸在各自單一情緒中的人群,像是收到了統一的指令,動作齊齊一僵。
然後,他們緩緩地、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協調性,轉過頭。
成千上萬雙眼睛,空洞、迷離,卻又燃燒著被極端放大的單一情緒——貪婪、暴怒、癡戀、恐懼、嫉妒……所有的視線,如同彙聚的探照燈,死死鎖定了中庭中央那個唯一清醒的身影。
那個掰著珠寶店柵欄的中年男人,鬆開手,嘴角咧開一個怪異的笑容,朝著曹孟淳一步步走來,眼中隻有對“占有”的瘋狂。
那對情侶停止了糾纏,雙雙扭頭,男生眼中是偏執的占有,女生眼中是扭曲的依戀,他們手拉著手,卻像一對牽線木偶,步伐一致地逼近。
躺在地上尖叫的男孩爬了起來,抱著機甲模型,小小的臉上滿是得不到滿足的暴戾,尖聲叫道:“不給我玩具,你就去死!”
角落咖啡廳裡那個被恐懼吞噬的年輕人,此刻也被無形的力量驅動,顫抖著,哭泣著,卻無法控製地向曹孟淳移動,仿佛曹孟淳是他恐懼的源頭。
越來越多的人從店鋪裡、走廊上、樓梯間湧現,沉默地,或帶著怪異的嘶吼與囈語,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
他們是被情緒操控的傀儡,而提線者,正站在頂層的觀景台,俯視著這場由“人心”演出的圍獵。
人潮形成了密不透風的牆,緩慢而堅定地壓縮著曹孟淳的空間。各種被極端化的情緒形成混亂而強大的精神壓力場,如同泥沼,試圖再次侵蝕他的靈台。甜膩的香氣濃到令人作嘔。
曹孟淳站在原地,沒有後退一步。他緩緩調整呼吸,靈力在體內周天運轉,將試圖侵入的混亂意念一絲絲逼出、斬斷。他的目光掃過那一張張或猙獰、或癡迷、或恐懼的陌生麵孔。
不能傷及無辜。
這是底線,也是羅建業為他設置的最大枷鎖。
他深吸一口氣,右手並指如劍,指尖亮起一點純粹的金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中正平和、鎮邪滌穢的意蘊。他以指代筆,淩空虛劃,一個結構古樸的“淨”字符文迅速成形,金光流轉。
“靈台清淨,諸邪不侵。散!”
低喝聲中,“淨”字符文光華大放,化作一圈柔和的金色漣漪,以曹孟淳為中心蕩漾開去。
漣漪所過之處,深粉色的霧氣如同被狂風席卷,劇烈翻騰、淡化。衝在最前麵的幾人,動作明顯一滯,眼中的瘋狂之色褪去少許,露出短暫的茫然。
但僅僅隻是一瞬。
與此同時,一直躲在頂樓觀景台上的羅建業冷哼一聲,指尖粉光一閃。
那些茫然的人們渾身一顫,眼中的情緒以更猛烈、更扭曲的姿態反彈回來!被“淨”字符文清開的霧氣也重新凝聚,甚至更加濃重!
“沒用的,曹孟淳。”羅建業的聲音帶著掌控一切的漠然,“他們的情緒已被我的‘七情瘴’深度激發,與領域同源共生。你的淨化之力杯水車薪,除非你能一瞬間淨化上萬人的心神——但那樣磅礴的精神衝擊,首先會摧毀他們脆弱的意識。你,敢嗎?”
人群再次推進,距離曹孟淳已不足十米。各種極端情緒混合成的精神噪音,幾乎化為實質,衝擊著他的護身靈力。
貪婪的手似乎要抓住他的衣角,暴怒的嘶吼近在耳畔,癡戀的目光黏膩得讓人不適。
麵對洶湧的人潮,曹孟淳額角滲出細汗。羅建業說得對,大規模強力淨化行不通。而物理突破?麵對這茫茫人海,且都是被操控的無辜者,他如何能揮拳?
似乎陷入了絕境。
然而,就在一隻被貪婪驅使的手即將觸碰到他肩膀的刹那,曹孟淳忽然抬眼,目光如電,穿透層層空間,仿佛直射觀景台上那戴著狼王麵具的身影。
他的嘴角,竟也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羅建業,你犯了一個錯誤。”
“你剝離並放大了他們的單一情緒,以為這樣就能製造混亂,讓我束手無策。”
“但你忘了,‘人’之所以為人,正在於情感的複雜與交織,在於理性與感性的平衡。你抽走了平衡,留下了極端,這確實製造了強大的‘動力’,但也創造了……最明顯的‘破綻’。”
說話間,曹孟淳忽然放棄了所有防禦姿態,甚至主動收斂了護體靈光。他閉上眼睛,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奇異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