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隔著半開的門向裡看了半天,心裡感觸頗深,不禁眉宇間擰成了一個川子。
曾經的兄弟二人,如今一位是至高無上的皇上,另一位卻淪為階下之囚。
這是何等的戲劇性變化?
自古無情莫過帝王家,尤其是在爭儲的路上,兄弟就不是兄弟,而是仇人,是競爭對手,為了帝位手足相殘。
麵向裡麵坐著的李昉似乎察覺到外麵有人在盯著自己。
他突然轉過頭來,呆愣愣的看著門外之人。
起初是滿臉錯愕,而後一絲苦笑。
李昭讓蘇玉瑤等人留在外麵,他一人隻身而入,然後回手將門關上。
李昭想給曾經的梁王留一點體麵,不想讓外人看見他的窘相,更不想讓外人聽見兩個人接下來的對話。
半晌,李昉連忙起身,撲通跪在地上。
“三弟您來了,我知道您準會來的,您應該已經是皇上了吧?罪臣李昉叩見皇上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昉連叩三個響頭,以表忠心。
李昭冷臉道:“二哥你平身吧!”
李昉喜極而泣的道:“陛下還承認罪臣是您的二哥?”
“你我雖非一母所生,但畢竟是同一個父皇,到什麼時候你都是朕的二哥。”
李昭說了句掏心窩子的話,不禁眼裡轉了淚花。
憶往昔,幾兄弟天真無邪之時,在一起嬉戲打鬨,何等的開心愉悅。
隻是後來長大了,身份地位逐漸形成,距離拉開了,隔閡越來越大。
李昭的母妃地位卑微,他自然是兄弟幾人排斥的對象。
李昉一把抓住李昭的大腿,滿臉哀求之色。
“既然陛下還認我這個二哥,就放二哥出去吧!這裡太苦了,晚上的蚊子又大又多,咬得我渾身全是包,奇癢無比。一日三餐也都是殘羹剩飯,又餿又酸,還有臭的,您看把二哥瘦成什麼樣了?我再不要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
李昉一頓倒苦水,可憐巴巴的屬實讓人心酸。
李昭麵帶無奈之色道:“朕下旨令宗人府把你圈禁起來,是在變相保護你,放你出去,恐怕你還會糾結餘孽起兵造朕的反,你那些黨羽能興起多大的風浪?還不是死路一條,真到了那時朕就再也無法保你了。”
李昉顫聲道:“皇上,有了前車之鑒,罪臣不敢了。”
“你現在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你一旦出去,你是禁不住那些狗奴才的蠱惑的,憑朕對你的了解,像你這樣的無腦之人,做什麼事都毫無章法可言,告訴朕你背後那個人是誰?”
李昉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背後沒人,全是我一個人做的。”
“死到臨頭你還為他死扛,你在這裡飽受風霜,一日三餐吃糠咽菜,可你的主子卻摟著美人,吃香的喝辣的,一天到晚歌舞升平醉生夢死,你自問你值得嗎?”
李昉是個頭腦極為簡單,心靈也極為脆弱的人,李昭的三言兩語便把他心裡如蛋殼的堡壘擊破了。
“皇上我說出他是誰?你會放了我嗎?”
李昉滿臉恐懼,跪在地上更像一隻喪家之犬。
李昭決絕的道:“你沒資格跟朕講條件。”
李昭一臉冷漠,雙眼流露殺氣。
李昉心裡一緊,他的確沒有資格講條件。
此刻他隻是一個階下囚而已,李昭要想殺他不亞於碾死一隻螞蟻。
自李昉被關進宗人府,老四李晌一點動靜沒有。
夫妻都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何況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了。
憑他平王的地位即便是不來看一眼,送進來點東西還是易如反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