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冷意。
他淡淡的道:“這後宮的金水河,似乎從未真正平靜過。今日平息一浪,焉知明日不會再生暗湧?玉瑤,你受了委屈,也受了驚嚇,又遭逢平王叛亂,對你更是驚嚇不小,近日你好生休養,往後自己更要多加小心些才是。”
李昭的這句話意味深長,既是安撫,也是警告,更是一種深沉的暗示,他知道事情絕非如此簡單。
“微臣謹記陛下教誨!”
蘇玉瑤連忙應道,手心已是一片冰涼。
“文泰來。”
皇帝終於將目光投向那個沉默的身影。
“卑職在。”文泰來躬身應道。
“既然蘇尚宮如此說,真凶也‘找到’了,金水河一案……”
李昭頓了頓,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他眸光一閃道:“銷檔封存,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不必再查了。”
文泰來拱手道:“卑職遵旨!”
文泰來聲音毫無波瀾,仿佛隻是領受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旨意。
隻是在垂首的瞬間,他眼底深處,一絲極其銳利的光芒飛快閃過,快得無人察覺。
李昭淡然道:“都退下吧!”
李昭重新拿起朱筆,目光落回奏章上,仿佛剛才那場關乎後宮暗流與人命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蘇玉瑤和文泰來恭敬地行禮告退。
走出勤政殿,一縷微風拂過。
蘇玉瑤微微眯起眼,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皇帝最後那句關於“金水河風浪”的話,像一根冰冷的針,紮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這場風波表麵平息了,但皇帝心中的疑慮,恐怕更深了。
而那個“畏罪自殺”的宮女,真的能堵住悠悠眾口,平息所有暗中的窺探嗎?
文泰來落後蘇玉瑤幾步,如同一個沉默的影子。
他低垂的眼簾下,思緒翻湧。
“銷檔封存?”這不過是皇上明麵上的口諭罷了。
曆來錦衣衛的耳目,從不因一道口諭而真正合上。
文泰來抬眼瞄了一眼蘇玉瑤的背影,臉上泛起狐疑之色。
蘇尚宮主動攬下所有,將矛頭指向一個死無對證的宮女,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
她究竟在保護誰?或者是在恐懼什麼?
這後宮看似平靜的水麵下,究竟還藏著多少噬人的暗礁?
一場風波似乎被強行按下,但更大的風暴,或許正在看不見的地方醞釀。
皇帝的“到此為止”,更像是一道暫時封住火山口的符咒,而地底湧動的熔岩,從未真正冷卻。
作為錦衣衛的指揮使似乎做下了職業病,在他眼裡全都是嫌疑。
紫檀木書案後,當今天子李昭身著常服,目光沉靜如水,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麵前,錦衣衛指揮使文泰來身姿挺拔如鬆,玄色飛魚服襯得他麵色愈發冷峻。
文泰來身側,站著一位風塵仆仆的年輕將領。
這名將領的甲胄雖已卸下,隻著一身洗得發白的戰服,但眉宇間的剛毅與曆經沙場的風霜刻痕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