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深吸一口氣,極度的憤怒之後,是一種可怕的冷靜。
李昭的語氣低沉而致命,“朕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魚化龍,你給朕重新去查,劉從失竊兩個時辰內,所有出入宮門、城門的記錄查起!所有當值侍衛,給朕一個一個重新問話!一隻蒼蠅是怎麼飛出去的,朕都要知道。”
李昭犀利的目光落在副統領方成令身上,“方成令,你立刻停止你那愚蠢的喧擾搜查。給朕悄無聲息地滾回宮內,把你翻亂的地方恢複原狀。然後,去查宮內所有的暗道、舊徑、以及那些你們自以為萬無一失的巡邏盲點,查最近半年所有調入藏珍閣附近、以及所有無故離職的人員名錄。”
三人齊聲道:“臣遵旨!”
李昭黑著臉,揮袖道:“退下吧。朕給你們的期限內。若再無進展,休怪朕不講情麵。”
三人聽聞如釋重負長出一口氣,躬身退出殿外。
沉重的殿門緩緩合上,殿內氣氛依舊凝重。
殿內隻剩下皇帝和侍立一旁的尚宮蘇玉瑤,李昭揉著發痛的額角,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怒意。
他隻感覺的大兆江山正在風雨飄搖,更加深刻體會道了什麼是內憂外患。
遼東邊關的外患剛鎮壓下去,平王李晌的內憂也剛平息,這場失竊和大火,看似平常,極有可能既有內憂又有外患潛藏在裡麵。
連遭打擊,搞得焦頭爛額。
李昭喃喃自語道:“廢物……都是廢物!明查不行,暗訪亦不行,朕的朝廷,竟無人可用了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蘇尚宮微微上前一步,神色平靜,眼神卻透著曆經風浪的睿智。
她為皇帝換上一杯熱茶,聲音柔和卻清晰地說道:“陛下,禦林軍諸位將軍,行事皆有章法,於明處排兵布陣自是無人能及。隻是此番賊人,行事詭譎,如鬼似魅,非尋常路數。以軍法對詭道,猶如重拳擊絮,難免力有不逮。”
李昭緩緩抬起頭,看向蘇玉瑤那冰冷的俏臉。
李昭凝視片刻,淡淡的問道:“那依你之見,該如何?難道就任由這賊子逍遙法外,朕的顏麵、皇家的威嚴掃地不成?”
蘇玉瑤道微微欠身,從容不迫的道:“微臣不敢。微臣隻是想起,先帝在位時,也曾有過一樁‘玉馬懸案’,當時刑部、大理寺查了數月皆無頭緒。”
皇帝眼神一凝:“朕記得,後來是……”
蘇玉瑤接口道:“後來是當時的大理寺卿李大人,用了些不太合規矩的法子,從秦淮河的畫舫和城隍廟的賭檔裡,找到了線索。有些事,陽光下查不到,或許是因為它本就生在陰暗中。既然暗訪已不成秘密,何不就讓擅長此道之人,放手去做?明麵的規矩查不出的,便用暗處的規矩去查。”
李昭先是一怔,隨即眼中猛地爆發出銳利的光芒,如醍醐灌頂。
“朕明白了!朕一直讓他們多用‘暗訪’,卻終究是戴著鐐銬跳舞,怕朝臣非議,怕皇室顏麵,真正的暗處……朕竟忘了錦衣衛真正的用處。”
皇帝瞬間豁然開朗,他之前的指令存在根本矛盾。
既要保密,又要結果,還怕手段不光彩。
而蘇尚宮點醒了他,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行非常之法。
“好!玉瑤接下來由你代勞,去安排。”
蘇玉瑤微微躬身道:“遵旨!”
李昭看向蘇玉瑤,對蘇玉瑤問道:“玉瑤,你不覺得前腳藏珍閣失竊,後腳就被人放了火,這不蹊蹺嗎?”
蘇玉瑤道:“回陛下,放火是為了掩蓋偷盜。但能如此熟悉藏珍閣,又能調動宮內資源,這火星,恐怕是從宮裡某個角落先燃起來的,微臣會暗中留意各宮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