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一路上都在哭嚷著,“本宮要回宮去見皇上,本宮是皇後,將來是皇太後,你們竟敢在本宮麵前放肆,都不想活了嗎?”
好歹是把豆蔻送回房了,那閨房卻再也不是舊時般模樣,所有能傷人的、能砸碎的物件都被收走了,連帳幔的束帶都解了下來,唯恐豆蔻尋了短見。
窗戶開了一半透氣,以防豆蔻跳窗而逃,窗戶釘上了一條條結實的木條,如同牢房一般。
豆蔻被按著換下濕衣,灌下一碗安神湯。
她起初掙紮,哭罵,聲音淒厲得刺人耳膜。
慢慢地,藥力上湧,那罵聲變成了含糊的嗚咽,最後是細弱的、斷續的抽泣。
迷糊的她蜷在床角,懷裡死死抱著一個早已褪色破爛的布老虎,那是她兒時的舊物,如今成了她的皇兒。
一隻手在布老虎上拍拍打打,像哄著哭鬨的孩子睡覺。
隨意哼著催眠曲,“……”
“爹……娘……”
她忽然又喃喃起來,眼神有一瞬間的清明,像個迷路的孩子。
“疼……我這裡疼……”
她丟下布老虎,雙手像猩猩一般奮力的捶打著心口,麵目猙獰無比。
林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心中的悲痛,她撲到床邊抱著女兒,霎時間淚如雨下。
“我苦命的兒啊!你這是怎麼了?你這樣讓為娘怎麼過啊!我的兒啊……”
林茂圃將臉側向外麵,用力眨了眨酸澀的老眼。
這短暫的清醒如雷如電,轉瞬即逝。
傍晚時分,豆蔻便發起了高燒,胡話不斷,一時說“皇嗣夭折非臣妾之過。”一時又淒厲尖叫“皇後害本宮。”過會又說,“不對,是皇貴妃魏流蘇那個小賤蹄子想謀害本宮,她們這些賤人沒一個好鳥,都該殺,等我林豆蔻當了皇太後,一個不留,全部殺掉……”
林茂圃見女兒瘋癲之症越發嚴重,於是叫人請來宮中帶來的禦醫。
禦醫撚著胡須,眉頭緊鎖,最終隻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如今隻能先退熱安神,慢慢調養。”
心病還得心藥醫治,豆蔻沒了孩子就是心病所在,要想治好豆蔻的瘋癲必須要再有一個孩子,可是皇上怎麼會臨幸一個瘋癲的嬪妃呢?這不亞於癡人說夢。
這場發燒後,豆蔻的瘋癲似乎更重了,她不再認得人,時哭時笑,哭起來時,天地同悲,鬨起來時雞犬不寧。
豆蔻一天到晚瘋言瘋語,不但罵身邊的人,更罵起了皇上。
“李昭你是個負心的男人,那些小騷蹄子哪裡好?你被那些小狐狸精迷瞎了眼了,把我關在著冷宮,你連看都不看我們母子一眼,你個沒良心的,等我皇兒長大,我唆使他弑父,奪下皇位,看你還……”
林茂圃眉頭緊蹙道:“這樣忤逆的言論若傳到皇上的耳朵那還了得,恐怕龍顏大怒,我林家都得滅族,這樣下去不行,不如給她灌下一副啞藥,免得她惹出禍事。”
林夫人聞聽嚇得體若篩糠,哭聲道:“老爺萬萬不可,豆蔻可是咱們的骨肉啊!若將她弄成啞巴!以後可怎麼活啊?”
林茂圃氣得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