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瑤眉宇緊鎖的道:“辦法總比困難多,即刻召集太醫院全體禦醫、內廷所有資深穩婆,趕赴長春宮聽命,務必保住貴妃娘娘與腹中皇嗣,若有差池,滿門抄斬,絕不容情。”
蘇玉瑤的話在殿內如五雷炸響,張太醫更是腦袋嗡一聲差點暈倒。
每個太醫都是一家子幾十口子,今天都要命懸一線。
他豈能不慌張?
蘇玉瑤代皇上下旨,傳旨太監的尖聲立刻穿透了夜霧,驚醒了沉睡的宮牆。
太醫院的燈火瞬間齊明,老禦醫們披星戴月地往長春宮趕,藥箱碰撞的聲響在石板路上急促回響。
內廷的穩婆們也不敢耽擱,揣著多年的接生經驗,步履匆匆地彙入這股奔湧的人潮。
長春宮外,禁軍肅立如鬆,宮人們屏氣凝神,連呼吸都怕驚擾了殿內那牽動著整個王朝的生死較量。
殿內,燭火搖曳,映得四壁的鸞鳳和鳴圖都染上了一層血色。
武羞菲蜷縮在鋪著厚厚錦緞的鳳榻上,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透,黏在蒼白如紙的臉頰上。
她雙手死死攥著錦被,銀牙咬著被角,每一次疼痛襲來,都讓她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呼,那聲音穿透了層層帷幔,聽得殿外的皇帝心如刀絞。
皇帝立於殿外,明黃的龍袍在夜風中微微飄動,平日裡沉穩威嚴的麵容此刻寫滿了焦躁與擔憂,因為他此刻不再是一國之君,而是父親,更是丈夫。
真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隻有不停地踱步。
目光死死盯著緊閉的殿門,雙手背在身後,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怎麼樣了?”
他每隔片刻便向出來回話的宮人追問,聲音因緊張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回皇上,貴妃娘娘宮口開得緩慢,胎位有些不正,怕是……怕是凶險得很。”
宮人跪在地上,頭埋得極低,聲音帶著哭腔,生怕皇上一個不悅,便降罪下來。
李昭的心猛地一沉,他抬腳便要往殿內闖,卻被蘇玉瑤攔住。
“皇上,龍體為重,江山社稷為重,產房乃汙穢之地,您萬萬不可入內啊!”
“汙穢?皇後生產時,你們就如此一說,朕的貴妃和孩子在裡麵生死未卜,什麼汙穢不汙穢,讓開。”
李昭怒喝一聲,眼中滿是紅血絲。
他從未有過如此對蘇玉瑤發怒,今天他的確是急了。
就在這時,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太醫院院判張太醫躬身走出,臉色凝重得如同烏雲壓頂。
他跪在皇帝麵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皇上,臣罪該萬死!貴妃娘娘難產,氣血大虧,如今胎位橫置,若強行生產,怕是……怕是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啊!”
“什麼?”
李昭如遭雷擊,踉蹌著後退一步,扶住身旁的廊柱才穩住身形。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張太醫,聲音嘶啞道:“你說什麼?隻能保一個?朕養你們這些禦醫,就是讓你們在這個時候說這種無能的話的嗎?”
張太醫臉色慘白,渾身顫抖道:“皇上,臣等已經用儘了渾身解數,施針、灌藥,皆無濟於事。貴妃娘娘本就體虛,此番生產耗損過巨,若再拖延,恐怕……恐怕母子俱亡啊!還請皇上速做決斷。”
李昭的胸膛劇烈起伏,他望著殿內傳來的、越來越微弱的痛呼聲,心中如同被千萬把刀子割過。
這如果在後世,至多一個剖腹產就能解決問題,可在沒有西醫隻有中醫的大兆王朝,卻隻能眼睜睜等死,李昭一拳捶在門框上,以做泄憤。
武羞菲是他此生非常喜愛的女人,他喜歡她的嫵媚,喜歡她的妖嬈,更喜歡她的纏人。
還記得初見時她眼底的星光,記得她為他洗手作羹湯的溫柔,記得她在他朝堂失意時的默默陪伴。
若是失去武秀菲不亞於失去快樂,人生少了諸多樂趣。
婉嬪豆蔻剛離開不到一年,難道貴妃又要離開嗎?
這皇宮是否被人下了詛咒?還是自己克妻?
李昭一時間胡思亂想起來,大腦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