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香格裡拉酒店的咖啡廳裡，顧小蘭不停地攪動著麵前已經涼透的紅茶。銀質茶匙與瓷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角落裡顯得格外刺耳。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素白的連衣裙，頭發簡單地紮成馬尾，沒有化妝——這是她記憶中媽媽最喜歡的乖女孩造型。
彆緊張。坐在對麵的顧曉婷輕聲說，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動，瀏覽著最新的媒體報道，媽媽不會吃了你。
顧小蘭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姐姐今天穿了一身米色套裝，看起來優雅而專業，但眼下淡淡的青黑還是暴露了她昨晚沒休息好的事實。自從天台談話後，姐妹倆的關係有所緩和，但那種無話不說的親密感還需要時間修複。
她來了。顧曉婷突然坐直身體，低聲提醒。
顧小蘭抬頭，看到媽媽顧芳華正穿過咖啡廳向他們走來。五年沒見，媽媽似乎一點都沒變——依然挺直的腰背，一絲不苟的盤發，還有那種讓人不寒而栗的銳利目光。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旗袍，外搭米色開衫，舉手投足間儘顯大學教授的知性與威嚴。
顧曉婷站起來迎接，聲音裡帶著顧小蘭很少聽到的柔軟。
顧芳華輕輕擁抱了大女兒，然後轉向顧小蘭。那一瞬間，顧小蘭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做錯事被叫到辦公室的場景，胃部擰成一團。
媽...她的聲音細如蚊蚋。
顧芳華沒有擁抱她，隻是微微點頭：坐吧。聲音平靜得可怕。
三人落座後，服務員送來了顧芳華提前點好的龍井。茶香氤氳中，誰都沒有先開口。顧小蘭盯著媽媽保養得宜的手指——那雙手既能寫出優美的學術論文，也能在她小時候犯錯時毫不留情地打手心。
所以，顧芳華終於打破沉默，聲音像冰麵下的暗流，誰能告訴我，我的小女兒是怎麼成為全國八卦焦點的？
顧曉婷深吸一口氣，開始簡要說明情況。她專業而客觀地描述了納米纖體膠囊的技術原理、商業價值，以及遭遇的惡意誹謗。關於師生戀的部分，她輕描淡寫地稱之為媒體惡意炒作。
顧芳華靜靜聽著，偶爾啜一口茶，表情高深莫測。當顧曉婷講完，她轉向顧小蘭：你的版本呢？
顧小蘭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指節發白：我...我確實做了一些不恰當的事。她的聲音顫抖，在社交媒體上發了一些關於林教授的內容，還有...手機裡存了一些照片...
什麼性質的照片？顧芳華單刀直入。
顧小蘭的臉燒了起來：就是...偷拍的他的工作照...還有幾篇...日記...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
顧芳華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具體內容？
顧曉婷忍不住打斷，小蘭已經知道錯了，那些東西她都刪了。現在關鍵是莫雨柔威脅要曝光這些...
我在問你妹妹。顧芳華一個眼神就讓顧曉婷安靜下來。她重新看向顧小蘭，回答我的問題。
顧小蘭感到一陣窒息。她最害怕的時刻到了——要在媽媽麵前坦白那些羞恥的幻想和衝動。她求助地看向姐姐，顧曉婷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鼓勵。
日記裡...寫了一些我對林教授的...感情。顧小蘭艱難地擠出這些話，說他是我的理想型...幻想過和他約會...還有...她說不下去了，眼淚大顆大顆地掉進茶杯裡，在紅茶表麵激起一圈圈漣漪。
顧芳華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鬆動。她歎了口氣，從包裡拿出一個信封，推到顧小蘭麵前：看看這個。
顧小蘭顫抖著打開信封，裡麵是幾張打印出來的社交媒體截圖——都是她過去半年發過的狀態，每一條下麵都有一個隱藏的心形表情，而內容全都與林默涵有關。最讓她羞愧的是，媽媽甚至標出了那些曖昧的雙關語——當時她覺得巧妙無比，現在看起來卻幼稚得可笑。
你...你早就知道了？顧小蘭震驚地抬頭。
我是你母親。顧芳華的聲音依然平靜，但多了一絲溫度，你以為我會察覺不到女兒的變化？從你大一那年第一次提起林教授，我就知道有問題。
顧曉婷驚訝地看著母親：您從來沒告訴過我...
因為我相信小蘭會自己明白界限在哪裡。顧芳華直視小女兒的眼睛，顯然，我高估了你的自製力。
這句平靜的指責比任何怒吼都讓顧小蘭心痛。她低下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對不起，媽媽...
問題不在於你喜歡誰，顧芳華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而在於你明知林默涵是你姐姐的男友，還放任自己的行為！這是道德問題，顧小蘭，不是青春期衝動那麼簡單！
顧小蘭的肩膀垮了下來，媽媽的話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切中要害。是啊，她可以辯解那是少女的迷戀，是不成熟的表現，但內心深處，她一直知道自己越界了，隻是選擇無視那個聲音。
現在，顧芳華轉向大女兒，曉婷，你打算怎麼處理和林默涵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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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曉婷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問題會轉向自己：我...我們談過了。他承認對小蘭隻是師生情誼，沒有其他想法。
這不是重點。顧芳華搖搖頭，重點是，五年了，你們的關係有任何進展嗎？還是說，你滿足於永遠做林教授的女朋友，看著他被各種柳青妍、莫雨柔之流圍繞？
顧曉婷的臉色變得蒼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我們都很忙...項目一個接一個...
借口。顧芳華毫不留情地打斷，你害怕承諾，曉婷。從小就是。記得你高中時放棄的那場鋼琴比賽嗎？明明準備充分，卻在最後一刻退出，就因為害怕失敗。
顧曉婷像是被雷擊中一般僵在原地。顧小蘭驚訝地看著姐姐——她從不知道這件事。
至於你，顧芳華重新看向小女兒，需要學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莫雨柔的威脅必須麵對，而不是逃避。
怎麼麵對？顧小蘭無助地問，如果她真的公開那些內容...
那就坦然承認。顧芳華的聲音出奇地柔和下來，承認你犯了錯，成長了，正在努力彌補。人們最終會原諒真誠的道歉，但永遠不會尊重逃避責任的人。
顧小蘭和顧曉婷麵麵相覷，都被母親的建議震驚了。這完全不符合顧芳華一貫嚴厲的形象。
媽...您不生氣嗎？顧小蘭小心翼翼地問。
顧芳華終於露出一絲微笑：我當然生氣。但比起生氣，我更希望我的女兒們能從這次事件中真正成長。她看了看表，現在，叫林默涵過來吧。是時候討論具體解決方案了。
顧小蘭驚訝地瞪大眼睛：您...您想見林教授？
當然。顧芳華優雅地啜了一口茶，畢竟，他是我未來女婿的候選人之一，不是嗎？
顧曉婷的臉瞬間紅得像熟透的蘋果，而顧小蘭則忍不住笑了——這是幾天來第一次真心的笑容。無論情況多糟，有媽媽在，似乎一切都會好起來。
林默涵走進咖啡廳時，顧小蘭立刻注意到他今天的不同——西裝筆挺，頭發一絲不苟，連走路姿勢都比平時更加挺拔。他看起來像是要去參加學術答辯，而不是家庭會議。
顧教授。他走到桌前，恭敬地向顧芳華鞠躬。顧小蘭從沒見過林默涵這麼緊張的樣子，他的手指在身側微微發抖，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顧芳華示意他坐下：林教授，久仰大名。曉婷經常在電話裡提起你。
林默涵小心翼翼地坐下，背挺得筆直：很抱歉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麵。關於最近的負麵新聞...
那些商業誹謗不值一提。顧芳華擺擺手，我更關心的是，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兩個女兒的問題？
林默涵的喉結上下滾動：我已經安排小蘭轉到張教授組裡，確保以後不再有任何不當接觸。至於曉婷...他看向顧曉婷，眼神變得柔和，我希望我們的關係能更進一步，如果她願意的話。
顧曉婷驚訝地睜大眼睛：默涵，你...
我本來計劃等項目成功後向你求婚。林默涵的聲音變得堅定，但現在看來，不需要等到那時候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絲絨盒子，顧曉婷，你願意嫁給我嗎？
咖啡廳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顧小蘭屏住呼吸，看著姐姐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猶豫，最後變成一種複雜的柔軟。
你是在向我求婚，還是在解決問題？顧曉婷輕聲問，聲音微微發顫。
林默涵毫不猶豫：我是在做五年前就該做的事。
顧芳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一切，嘴角微微上揚。顧小蘭則緊緊攥著餐巾，心中百感交集——有對姐姐的祝福，也有對自己荒唐行為的羞愧，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失落，像是童年某個美好的夢終於醒了。
顧曉婷深吸一口氣，伸手接過戒指盒：我需要時間考慮。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她看了一眼妹妹，我們全家需要先解決當前的危機。
林默涵理解地點點頭，沒有強求。顧芳華則露出滿意的表情——顯然，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反應。
現在，顧芳華切換回嚴肅模式，關於那個莫雨柔的最後通牒，我有一個提議。
她從包裡拿出一台筆記本電腦，打開一個加密文件夾：昨晚我聯係了幾個老朋友，包括網絡安全專家和媒體人。我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屏幕上顯示出一係列銀行流水和郵件往來記錄。
莫雨柔不隻是健身網紅，她還是一家空殼公司的實際控製人。顧芳華解釋道，過去三年，這家公司接收了來自多家健身產業巨額的谘詢費，然後又以各種名義轉給了多家媒體和個人。
她在收買媒體和專家！顧小蘭恍然大悟。
不僅如此。顧芳華點擊打開另一個文件，看看這個——她策劃了整個受害者事件，甚至編寫了詳細的劇本，指導那些演員如何表現。更重要的是...她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她計劃下一步曝光小蘭的私人內容後，推出自己的天然減肥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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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涵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這是商業欺詐和誹謗。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起訴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