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鹽壁硌著後背,粗糲的沙塵灌入口鼻,林默涵一行人沿著乾涸的溝壑,向著東北方向亡命奔逃。身後,鹽沼中心地帶的交火聲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愈發激烈,爆炸的火光不時映亮他們頭頂狹窄的、布滿鹽霜的天空。索恩的暴怒和“清道夫”的冷酷,在這片白色荒漠上激烈碰撞,暫時為他們織就了一幅混亂的屏障。
“快!再快一點!”雷頓壓低聲音催促著,他斷後,不斷回頭警惕地望向身後,手中的步槍握得死緊。媽的,這招險棋居然真走通了…但能拖多久?
每個人的體力都接近極限。在沙漠中長途跋涉、神經高度緊張、再加上剛才的生死時速,鐵砧和鑿子這樣的硬漢也開始氣喘籲籲,腳步虛浮。柳青妍更是幾乎被一名隊員半攙扶著才能跟上,她臉色煞白,呼吸急促,但眼神卻異常明亮,死死咬著牙關不讓自己掉隊。不能停下…不能成為累贅…
林默涵衝在最前麵,“幽影”的微光視覺為他指引著溝壑中相對平坦的路徑。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大腦因過度使用“幽影”而陣陣抽痛,但他不敢有絲毫鬆懈。鏡片上不斷刷新著後方戰場的能量信號和生命特征讀數,顯示雙方的戰鬥正陷入白熱化。
“他們…打得很凶…”他喘著氣,對緊跟其後的顧曉婷說道,“索恩的人吃了虧,‘清道夫’的火力和戰術…非常高效殘忍。”
“狗咬狗,最好同歸於儘。”顧曉婷的聲音透過麵巾傳來,帶著冰冷的恨意。她手中的狙擊步槍早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緊湊型衝鋒槍,警惕地掃視著前方和側翼。
突然,林默涵猛地停下腳步,舉起拳頭。
所有人瞬間僵住,緊張地靠向溝壑兩側鹽壁,屏住呼吸。
“怎麼了?”雷頓無聲地移動到林默涵身邊,用氣聲問道。
林默涵沒有回答,隻是眉頭緊鎖,“幽影”鏡片上的數據流再次加速。一種…極其微弱的、被刻意壓抑的…非自然震動信號,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細微漣漪,被“幽影”的超高靈敏度傳感器捕捉到了。不是來自後方激烈的戰場,而是來自…他們的側後方?距離似乎保持不變…
有人跟著我們。這個念頭如同冰錐刺入林默涵的腦海。不是索恩的人,他們被纏住了。是…“清道夫”?他們發現了?
他沒有聲張,隻是對雷頓做了一個極其隱蔽的“有尾巴”的手勢,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側後方方向。
雷頓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眼神中閃過一絲凶戾。他無聲地對身後的隊員們打了幾個複雜的手語。隊員們立刻明白了形勢,眼神交流間,疲憊被高度的警惕和殺意取代。他們像一群被逼到絕境的狼,悄然調整了隊形,放慢了速度,武器保險被無聲地打開。
隊伍的氣氛再次繃緊,一種新的、更隱晦的危機感取代了剛剛逃離生天的短暫鬆懈。
他們繼續前進,但節奏變得更加詭異,時而加速,時而突然停頓,利用溝壑的每一個拐角進行短暫的觀察。林默涵將“幽影”的感知能力大部分集中到了身後,試圖鎖定那個幽靈般的跟蹤者。
跟蹤者極其專業,始終保持著完美的距離,利用地形和夜色的掩護,幾乎沒有露出任何破綻。隻有“幽影”那超越常理的感知,才能捕捉到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痕跡——一絲極其規律、不同於自然風化的引擎怠速震動被高效隔音材料過濾後)、一縷被特殊裝置處理過的、幾乎無味的廢氣…
“是車輛,”林默涵用極低的聲音對雷頓和顧曉婷說,“非常先進的全地形隱蔽突擊車,不止一輛。他們在吊著我們,像…毒蛇盯著獵物。”
“清道夫’的‘毒蛇’小組…”柳青妍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懼,她顯然聽過這個代號,“他們…他們從不直接攻擊,喜歡耗儘獵物的精力,玩弄之後…一擊致命。”
“想耗死我們?沒那麼容易!”雷頓眼中凶光一閃,“林博士,能找到伏擊點嗎?哪怕乾不掉他們,也要掰掉他們幾顆牙!不然我們遲早被耗死在這鹽沼裡!”
林默涵快速瀏覽著“幽影”掃描的地形圖。前方溝壑即將結束,彙入一片相對開闊、布滿了巨大風蝕蘑菇岩的區域。那些奇形怪狀的岩石投下錯綜複雜的陰影,是天然的伏擊場,但也同樣便於對方車輛機動。
“前麵蘑菇岩區。但風險很大,他們車輛性能優勢明顯。”林默涵冷靜分析。
“隻要他們下車,就有機會!”鐵砧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好戰的光芒。
“不能硬拚,”顧曉婷反對,“我們的目的是擺脫,不是纏鬥!”
“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我們擺脫不了!”鑿子低吼道。
林默涵沉默了幾秒,一個計劃迅速成型。“雷頓,你帶大部分人,繼續向前,穿過蘑菇岩區,製造繼續逃亡的假象。曉婷,你找最高點,提供視野和遠程壓製。鐵砧,鑿子,你們倆跟我留下。我們給他們準備一點…‘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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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乾什麼?”顧曉婷立刻追問,語氣擔憂。
“利用一下環境。”林默涵看向溝壑邊緣那些看起來還算堅固的鹽岩頂蓋,“‘幽影’顯示有些地方下麵是空的,結構很脆弱。我們需要一點精準的爆破,製造一場局部的…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