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大軍的進攻,始於拂曉時分。
首先打破黎明寂靜的,是如同悶雷般滾過的戰鼓聲。那聲音低沉、連綿,仿佛直接敲在每個人的心臟上,讓青溪城牆上的守軍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緊接著,是遮天蔽日的箭雨。
數以萬計的箭矢從官軍陣後拋射而出,在空中劃出致命的弧線,如同飛蝗般傾瀉在青溪城頭!叮叮當當的撞擊聲瞬間密集成片,木製的盾牌被射得如同刺蝟,夯土的垛口上瞬間插滿了箭羽,偶爾傳來一聲悶哼,是運氣不好的守軍中箭倒地。
“舉盾!隱蔽!”各級軍官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士兵們緊緊蜷縮在女牆和盾牌之後,聽著頭頂那令人牙酸的破空聲和撞擊聲,感受著死亡擦肩而過的恐懼。
這輪覆蓋性的箭雨,持續了足足一刻鐘,與其說是為了殺傷,不如說是為了壓製,為了摧毀守軍的意誌。
箭雨稍歇,真正的攻城部隊出動了。
黑壓壓的官軍步兵,排著密集的陣型,如同移動的森林,扛著數十架加長加固的雲梯,推著包裹鐵皮、前端裝著巨大撞角的攻城車,向著城牆緩緩壓來。他們的步伐沉重而整齊,踏在地上發出轟隆的聲響,配合著震天的戰鼓和呐喊,形成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壓力,直撲城頭!
“弓弩手!上前!”柳青妍清冷的聲音在城頭響起,壓下了士兵們本能的恐懼。
訓練有素的義軍弓弩手迅速從掩體後探身,張弓搭箭,瞄準了下方的敵軍。
“放!”
一聲令下,城頭的箭矢如同潑水般落下!這一次,不再是盲目的覆蓋,而是精準的點殺!專射扛梯的力士、推車的士卒,以及那些揮舞戰刀、督促前進的低級軍官!
慘叫聲頓時在官軍陣中響起,不斷有人中箭倒地,但空缺立刻被後麵的人填補,攻勢如同潮水,一波接著一波,毫不停歇。
官軍陣後的投石機也開始發威!
磨盤大的巨石被杠杆拋射上天,帶著淒厲的呼嘯,重重砸在城牆之上!每一次撞擊,都讓腳下的城牆微微顫抖,夯土的牆體被砸出一個個深坑,碎石飛濺,威力驚人!更有綁著浸油麻布的“火炮”被拋入城內,引燃房屋,製造混亂。
“注意躲避炮石!”
“滅火隊!快!”
城頭上下一片混亂,但指揮體係依舊在有效運轉。柳青妍如同不知疲倦般,在城頭奔走,哪裡壓力大,她的身影就出現在哪裡,用她沉穩的指揮和偶爾展露的精妙劍術斬殺攀上城頭的亡命之徒),穩定著軍心。
蘇羽隱藏在預設的射擊孔後,透過觀察縫,死死盯著城下的動靜。他在等待,等待最好的時機。
官軍的前鋒,終於越過了那片看似平靜的開闊地,進入了雷區!
“引爆!”蘇羽對著傳聲筒低吼。
命令瞬間傳達到負責引爆的士兵耳中。
“轟!轟!轟!轟——!”
刹那間,城下仿佛地龍翻身!一連串沉悶而劇烈的爆炸在官軍最密集的腳下、身旁炸響!火光與硝煙衝天而起,破碎的鐵片、瓷片、石子如同死神的鐮刀,瘋狂地收割著生命!
這突如其來的、來自地底的打擊,比城頭的箭矢可怕十倍!官軍的陣型瞬間被撕開數個口子,殘肢斷臂混合著泥土飛上天空,淒厲的慘嚎甚至壓過了戰鼓和喊殺!攻城的勢頭為之一滯!
“妖法!地煞雷!”後麵的官軍驚恐地叫喊著,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甚至開始向後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