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內的短暫休整讓眾人的體力稍有恢複,尤其是黑瞎子,雖然臉色依舊蒼白,行動也因傷臂而略顯不便,但至少不再需要人攙扶,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嘴角也重新掛上了些許玩世不恭的弧度,儘管這弧度背後隱藏著多少強忍的痛楚,隻有他自己知道。
“差不多了,不能久留。”吳邪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外麵的蛇不知道散了沒有,但我們得繼續往前走。”
解雨臣最後看了一眼牆上那些記載著邪惡秘密的銘文,點了點頭:“根據玉簡和牆壁記錄的零星信息,主墓室應該不遠了,但路徑絕不會平坦。”
胖子費力地將堵門的工兵鏟和背包挪開,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聽了聽,又迅速縮回來:“沒動靜了,那幫長蟲孫子好像撤了。”
張起靈率先無聲地踏出石室,黑金古刀並未歸鞘,警惕地掃視著幽暗的通道。其他人緊隨其後。
通道似乎恢複了平靜,隻有他們踩在濕滑地麵的輕微腳步聲和呼吸聲在回蕩。然而,這種平靜並未持續太久。
前行不過數十米,前方的通道突然變得異常“寬敞”起來,或者說,是視覺上造成了這種錯覺。
通道兩側的粗糙石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塊巨大無比、打磨得光滑如鏡的青銅板,從地麵一直延伸到隱匿在黑暗中的穹頂。青銅鏡麵因為年代久遠而蒙著一層黯淡的氧化層和水汽,但依舊能清晰地映照出人影,隻是那影像扭曲、模糊,帶著一種陳舊的昏黃質感,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倒影。
“嘿,這僰侯老兒還挺騷包,墓道裡還裝鏡子?”胖子好奇地湊近一麵鏡子,看著裡麵自己那被拉長扭曲、顯得滑稽又詭異的身影,“這照得人……呃,怎麼這麼彆扭?”
吳邪也皺起了眉頭。頭燈的光線打在鏡麵上,並沒有被充分反射照亮前方,反而被吞噬、散射,使得前方的道路變得更加昏暗難辨。更讓人不舒服的是,鏡中自己的影像動作似乎總比現實慢上半拍,眼神空洞,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邪氣。
“小心點,這鏡子不對勁。”解雨臣冷靜地提醒,“不隻是裝飾。”
越往裡走,情況越發詭異。通道開始出現岔路,而每一個岔路、每一個轉角,甚至包括天花板和部分地麵,都鑲嵌著這種巨大的青銅鏡。無數個扭曲的、昏黃的倒影在鏡中重複、交錯、延伸,瞬間構建出一個光怪陸離、無限循環的鏡像迷宮!
五人仿佛一下子掉進了一個由無數麵鏡子構成的巨大萬花筒中。前後左右上下,全都是自己和其他人扭曲晃動、虛實難辨的身影!腳步聲被多次反射疊加,變得雜亂無章,仿佛有無數人正在從四麵八方包圍過來。
“我……我操!”胖子猛地轉身,對著身後一個鏡中的黑影舉起了槍,那黑影也同時舉槍對著他,“誰?!”
“那是你自己!”吳邪一把按下他的槍口,心臟也是怦怦直跳。這種環境對人的心理壓迫是巨大的,“彆自己嚇自己!都是鏡子!”
“媽的……這也太邪門了……”胖子喘著粗氣,額角見汗,“眼暈,根本分不清哪邊是路!”
黑瞎子靠在一麵鏡子上,墨鏡下的眉頭也皺緊了:“嗬嗬,僰侯這老小子……審美挺超前啊,搞沉浸式藝術展覽?就是題材陰間了點。”他試圖用調侃緩解緊張,但聲音裡的虛弱卻掩飾不住。
“不是藝術,是防禦機關。”解雨臣用指尖輕輕觸碰鏡麵,感受著那冰冷的質感,“利用光影和反射製造視覺欺騙,讓人迷失方向,最終困死在這裡。”
很快,他的判斷得到了證實。在幾處鏡麵的角落裡,他們發現了用紅色噴漆留下的、屬於考古隊的標記。但這些標記異常混亂,箭頭指向各個方向,甚至還有重疊和塗改的痕跡,顯然當時他們在這裡徹底陷入了混亂和絕望。
“他們在這裡繞了很久。”吳邪看著那些絕望的標記,心情沉重。
“跟緊。”張起靈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他並沒有被眼前無數扭曲的影像所迷惑,目光銳利如初,甚至微微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感知著常人無法察覺的細節。
他伸出手指,極其輕微地拂過一麵鏡子的邊緣,指尖沾上了一點幾乎看不見的灰塵痕跡。“這邊。”他率先向左側一個看起來完全是死路的鏡像通道走去。
“哎小哥!那是鏡子!”胖子急忙喊道。
張起靈腳步未停,仿佛沒有聽到。就在他即將撞上那麵“牆”的瞬間,他的身體微微一側,竟然如同幻影般融入了鏡像之中——那根本不是一個完整的鏡麵,而是一個巧妙的、利用鏡像隱藏的通道入口!
“我靠!牛逼!”胖子目瞪口呆。
“彆感慨了!快跟上!”吳邪催促道,緊緊跟著張起靈鑽了過去。
接下來的路程,完全變成了對心理和信任的極致考驗。在這個完全由鏡像構成的世界裡,視覺和聽覺幾乎完全失效,甚至會產生可怕的錯覺。有時明明看到前麵是深淵,踏上去卻是實地;有時看著是通道,走過去卻結結實實撞在冰冷的青銅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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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轉十五度,三步後右轉。”張起靈的聲音在錯綜複雜的鏡像迷宮中清晰地傳來,他的指令簡短而絕對準確。他依靠的似乎是空氣極其細微的流動差異、鏡麵上幾乎無法分辨的磨損刮痕、甚至是腳下地麵塵埃分布的些微不同來辨彆真實路徑。
“明白。”吳邪緊跟其後,大腦飛速運轉,努力尋找著這個鏡陣設計的邏輯,“這些鏡子的角度是經過精密計算的,製造視覺死角和無限回廊。但我們走過的路,空氣流通性在變好,說明我們在接近出口或者更大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