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阿四突然要求順子單獨陪同返回查看的舉動,讓在場除張琪琳外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空氣中瞬間彌漫開一絲疑惑和緊張。
張琪琳的注意力並未過多停留於此。她的本能更多地被這片區域本身所吸引。神道、石門、石像生……這些景象與她記憶碎片中某些模糊的輪廓隱隱重疊,但無法構成清晰的信息。
她隻是漠然地站在原地,感知著四周環境的細微變化——空氣中毒質的濃度、腳下石板的震動、以及遠處那片巨大黑色建築群散發出的、難以言喻的古老氣息。
陳皮阿四和順子的離開,在她看來與一陣風吹過並無本質區彆,隻要不阻礙她前行的路徑,便與她無關。
吳邪似乎對那老頭的行為有所疑慮,低聲提醒了順子一句。順子跟著陳皮阿四轉身沒入後方神道的黑暗中。剩下的幾人稍作停頓,便由華和尚催促著,繼續沿著神道向皇陵正門奔跑。
空氣中的硫磺和腐朽氣味愈發濃重,即使隔著防毒麵具,也感到鼻腔和喉嚨有輕微的灼燒感。張琪琳的體質特殊,對這種程度的毒素有較強的耐受力,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身邊吳邪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沉重,顯然承受著不小的負擔。
奔跑中,兩側巨大的黑色石像生在昏黃的手電光中飛速後退,它們沉默的姿態在急速移動的光影拉扯下,顯得格外扭曲和陰森,仿佛下一刻就會活過來。
很快,手電的光圈邊緣開始捕捉到一些坍塌的黑色建築殘骸。神道的儘頭,一個巨大的祭壇輪廓顯現出來。祭壇之後,是數十級寬闊卻已破敗不堪的石階,石階之上,便是那扇如同巨獸開口般、早已坍塌的皇陵正門。
“陵”與“墓”的區彆,張琪琳混亂的記憶庫中有相關的碎片。地上建築用於儀式,地下方為安眠之所。這片宏大的地上陵宮,規模遠超尋常,雖已破敗,但其設計規劃隱隱透露出一種超越時代的、對某種宏大概念的追求,與她所追尋的“終極”似乎存在著某種間接的關聯。然而,此地的殘破程度有些異常,缺乏自然風化痕跡,更像是某種內部力量劇烈爆發導致的破壞。
他們踩著倒塌的巨大門板,步入陵宮的正門之內。門殿極其寬闊,地麵覆蓋著厚厚的瓦礫和灰塵。兩邊是蒙塵的銅馬車,深處牆邊立著麵目猙獰的黑色薩滿圖騰雕像,冷冷地注視著闖入者。殿頂部分坍塌,斷裂的梁柱和碎瓦堆積四處。
張琪琳的目光快速掃過整個門殿。環境複雜,視野受阻,是極易設伏或隱藏危險的地方。她的本能讓她保持著最高度的警覺,感官放大到極致,捕捉著任何一絲不和諧的動靜。
就在這時,前方的胖子突然腳下一滑,“哎喲”一聲重重摔倒在瓦礫堆上,疼得齜牙咧嘴。
張琪琳的視線瞬間從環境掃描中收回,但沒有看向胖子,而是依據摔倒瞬間聲音傳導和氣流變化的細微異常,猛地抬頭上望,鎖定了高處一根粗大的橫梁陰影處。那裡……有東西。非常輕微,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但那種非自然的、帶著一絲陰冷死氣的凝滯感,逃不過她的感知。
“有東西。”她低聲對靠近她的吳邪說了一句,目光依舊緊鎖房梁。
吳邪似乎沒完全理解,還想再問。胖子已經發現了卡在自己鞋釘裡的子彈殼。潘子和華和尚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這枚尚帶餘溫的彈殼吸引,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有人先到了?”
“點個火,四周看看還有什麼!”
華和尚打亮冷煙火,增強的光線立刻暴露了柱子上那一串新鮮的彈孔。潘子根據彈道判斷出射擊方向是向上掃射。
幾乎同時,張琪琳的視線和胖子的手電光一起,順著彈孔延伸的方向,最終定格在高高橫梁上那個懸掛著的黑色人影上。
一個死人。穿著現代登山裝,掛著步槍,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態吊在那裡。
接著,更多的手電光掃過,橫梁上其他區域,赫然又出現了六七具同樣懸掛著的屍體,如同被無形之手吊起的提線木偶。
張琪琳微微眯起眼睛。這些屍體的狀態很奇怪。吊著他們的東西……似乎並非普通的繩索。
一種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蠕動感,從那些“繩索”上散發出來,帶著一種陰冷的活性。這讓她聯想到某些關於古老墓穴中守護生物的破碎記憶,但並不清晰。
吳邪顯然也感到了極大的不安,想招呼大家儘快離開。但一轉頭,發現胖子已經不見了。
張琪琳早已注意到胖子的動作。他趁著眾人注意力在彈孔和屍體上時,已經敏捷地爬上了一旁的黑色雕像,正試圖攀上橫梁。他的目標很明確——那些屍體身上的步槍。
吳邪:“死胖子,快下來,琪琳說有東西。”
胖子一邊速度不減一邊對張琪琳說:“小祖宗,一會兒動手的時候悠著點,彆噴我一身血。”
張琪琳沒有回應胖子的廢話。她的全部注意力已經集中起來。橫梁上的那種陰冷活性,在胖子靠近時,似乎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危險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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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無奈地看向她,她隻是平靜地對他伸出手:“匕首。”她不想弄臟自己的黑金匕首,萬一丟了怎麼辦。吳邪愣了一下,趕忙將自己的匕首遞給她。入手冰涼,重量、平衡感都遠不如她自己的那把黑金古刀,但勉強可用。
胖子成功爬上了橫梁,沉重的腳步引得整個簷頂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碎屑紛落。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第一具屍體旁,熟練地取下了那把56式步槍,退膛檢查後扔給下麵的潘子,又搜刮了子彈袋,最後才去查看屍體。